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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她已經親自驗證過了,傷蘇瑤光一千,自損一千,等待她們的只有在相互折磨中消耗最後一絲愛意……變成怨侶,無法善終。
愛是真愛,恨也是真恨,總歸是愛大於恨的,不然她也不會管不住自己,路上周子墨也想了很多,譬如既然無法抵抗,不如好好享受,就坡下驢接受蘇瑤光算了,可她總覺得不甘心,自己白白受了那麼多苦,總想蘇瑤光切身體會她受過的一切再說。
潛意識裡,是蘇瑤光欠她的。
欠不欠,其實不是非黑即白那麼簡單,冷靜想想,除了商量結婚反手背刺她在心理上接受不了外,蘇瑤光的確沒什麼大錯,被迫做出那些選擇,對方心裡一樣痛苦,並不會比自己好過到哪去,可人無完人,不是誰都能保持時刻理智,總有情緒上頭的時候,她的性格……以上就是她能夠預見的結局。
不在一起……這樣是理性的,也是她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與其讓折磨耗盡心底那些美好的回憶,還不如就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不再開始。
周子墨抬手指尖輕點蘇瑤光張開的口,堵住那將要說出口的保證,手指眷戀地勾勒著與身前人不符的唇線,是蘇瑤光本人的線條,對方的模樣早已刻入靈魂,閉著眼她都能畫得出來,透過那頗為陌生的面孔,直視隱藏在這軀體中的靈魂。
「而且你又想過沒有,你是帝國上將,是皇室繼承人,甚至有可能是未來的陛下,而我辭職跑路已經不是首席了,無業游民一個,我們連門當戶對的毛都碰不到,我都能想像得到如果我們在一起,我會因為不經意間的白眼、髒話,甚至沒注意挖了挖鼻屎,被全帝國的媒體和網民群嘲的畫面,bulabula,對待你的愛人,他們絕對會非常嚴苛。」
說著,她仿佛真看到自己的丑照被定格在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那滑稽又社死的場景讓周子墨把自己給說笑了,她勾著唇角,好像在看別人的熱鬧似得,笑的非常開心,
蘇瑤光眉毛噌地立了起來,滿臉不同意,她怎麼可能叫這樣的事發生,臉色當即黑了N個八度,又不舍避開老婆的觸碰,只好噘嘴拱著那根手指,吱吱唔唔道,「誰敢編排你?!我……」
氣勢還是在的,可話沒說完,被捏住了嘴巴,被迫成了不會說話的鴨子嘴。
嘎。
被這幅滑稽的模樣逗笑,周子墨又笑出了聲,等笑夠了,她清了清嗓子,「你無法堵住悠悠眾口,不管怎麼說,性格使然,我都做不了這個上將夫人,做不了你的王妃,更做不了你的皇后,和你在一起的未來,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明白了麼。」
她想要的是星辰大海,她想要的是肆意灑脫的自由,她想要的是輕鬆又簡單的快樂,皇室……那麼大一個包袱,她無法承受那樣的責任和重壓,只要和蘇瑤光在一起,全天候360度無死角鏡頭懟臉,她想要的全都無法實現。
她那麼鹹魚一個人,當初會選擇割利交換紀念碑席位,成為萬眾矚目的首席,不過是以為皇帝不同意她們的婚事,想和女朋友門當戶得到對方父親的認可罷了,當時初生牛犢不怕虎,無所畏懼,現在時間教會了她什麼是顧慮和取捨。
周子墨鄭重其事的總結道,「以上,我是認真思考之後得出的結論,並不是信口拈來搪塞你的,說一千道一萬,我更怕重蹈覆轍,蘇瑤光,我沒有下個六年再等你了。」
只要願意,她們的生命都是無窮無盡的,可過去六年地獄式的生活……周子墨怕了,誰知道往後蘇瑤光還會不會有什麼不得已,再搞這麼一次……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人都要吃一塹長一智,同一個大坑,周子墨不想掉進去兩次,種種原因交織在一起,她無法說服自己接受蘇瑤光。
「不論如何,把你平安送回帝國都是我的任務,希望你能好好愛惜自己。」周子墨鬆開捏鴨子嘴巴的手,找了件外套給蘇瑤光披上,透過襯衣的孔洞,指尖輕撫昨晚匕首刺穿的位置,修復倉效果一如既往的好,那裡光滑平整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可事實不是這樣的,傷痕就是傷痕,即使看不見也一直存在。
撫摸著不存在的疤痕,她長長舒了口氣,「給你留下的這道傷痕……我會竭盡所能,助你登上你的王座,這是今後我唯一能給予你的。
回去吧,別跟著我了,蘇瑤光。」
畢竟,你可是蘇瑤光啊,每道傷痕都將打造你的王座,我總不能白白讓你受這一刀。
周子墨認真仔細的檢討過自己,之前就是不服輸,不想被人發現自己被拋棄後還余情未了的狼狽樣,拼命藏著心底才梗著脖子死犟,現在……好像承認自己愛著蘇瑤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開了之後一直壓在心口的大石頭不見了,甚至一身輕鬆,還有股奇妙的釋然,也不知道之前倔強個什麼勁。
她自嘲笑笑,踮起腳尖,嘴唇輕吻蘇瑤光額頭,吻額頭有很多含義,其中一種是……原諒。
也是她微不足道的,最後的補償。
這個人從未這麼坦誠過,那顆眼角的淚痣一閃而過,額頭的溫熱傳來,蘇瑤光只覺心口好似被針扎了似得密密麻麻的疼,不靠高科技,沒有系統沒有AI的作用,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對方所想,老婆在很認真的同過去、同自己告別。
當即丟掉手裡的靴子,雙手一把抱住身前將要退去的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