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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哭笑不得的背後儘是酸楚。
從她醒過來之後,蘇瑤光就從心痛變成頭疼,精神和物理意義上的雙重頭疼,心理醫生和專家給了她許多建議,她都試過,給對方看她們戀愛時的記憶,重溫過去的美好,身體力行極力用事實證明自己是蘇瑤光,可惜同樣行不通,那雙會說話的眼中仍舊寫滿戒備。
越說得越多,越適得其反,反骨發作,以至於周子墨不安感急速擴大,她躲在牆角整天眉頭緊蹙不知在想些什麼,愁得蘇瑤光真想剖開她腦殼看看在思考什麼東西。
這老婆是親的,好不容易回來,不能再給人開瓢了,她安慰自己。
但再這樣下去絕對不行,蘇瑤光去和同樣頭大不已的未來家長商量,知女莫若母,還是周舟的結論給了她們提醒——她警惕心那麼強,應該不止想她說的那樣簡單,這兔崽子一定想起了別的事情,沒跟咱們說實話,現在這樣恐怕以為自己被囚/禁起來了,咱們都是壞人,朋友都是來忽悠她的演員,這才一門心思想跑。
如此一來就說的通了。
三人心痛又心塞的同時決定:她既然想逃,那就讓她跑出去親自證實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於是這天,蘇瑤光給人穿戴衣裳後行色匆匆的離家,裝作忘記關門,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一顆腦袋拱出門外,賊兮兮地打量周圍,確定沒人看著後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走得毫不留戀,早已做好萬全準備的蘇瑤光看到這一幕時心裡不是滋味極了……
「沒事的。」周舟拍著未來女媳的肩膀安撫道,「兔崽子現在腦子混亂,你別放在心上,也別跟她一般見識,等她自己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知道回來跪在你腿邊哭了,攆都攆不走。」
未來家長所描述的畫面格外令人心動,蘇瑤光吐出口濁氣,重重點頭,不緊不慢地朝對方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自己屁股的耐久即將會持續-1-1-1,直至降到對方滿意為止的周子墨縮著脖子身形佝僂,十分小心地隱藏著自己的臉型和音色,左繞右繞地在街口穿梭,不時看向身後時刻警惕後方跟蹤。
這讓跟在後面的蘇瑤光壓力很大,如此反偵察能力無疑證實了她母親的話,她在提防主腦,的確記起來了些東西。
周子墨跟路人多番打聽,步行來到在廢品收購站,在裡面轉了幾圈,又不知怎的偷了輛停在路邊的飛行器且沒觸發警報,上去之後嗖的開出去老遠,每過一段時間她就停下再偷另一輛繼續開,也不知道她要去哪。
活脫脫的江洋大盜,看得蘇瑤光那叫一個額頭青筋直跳,為了不被對方發現,她也只能頻繁更換交通工具,直到,周子墨回到雙親的家,回到長大的地方。
她沒進到小區裡面,而是以家為記憶原點,尋尋覓覓,摸索到對面幾個街區之外的綠化帶,而後下船一頭扎了進去。
以這人的性格,絕對絕對絕對藏東西了,而且是逃命用的東西,蘇瑤光敢百分之一萬的確信,想到對方的逃命三件套不由心頭一驚,萬一她跑到尼格洛瑞……那裡早已被維爾之殤摧毀,貿然傳送等同於自尋死路,這時候顧不得暴露了,即刻下令四周的親衛隊啟動屏蔽場。
她自己則下了飛行器朝綠化帶那處走去,路上,39收到一個陌生的通信請求,而對方的身份,蘇瑤光已有預感,接起來就聽那頭驚恐又焦急地詢問道,「蘇瑤光你在哪,我逃出來了,你還好嗎?」
真不知該說什麼好,蘇瑤光眼眶一熱,極為無奈地嘆了口氣,撥開草叢,對那費力刨坑的人問道,「你從哪裡逃出來了?」
相同的話自不同地方發出,一個是手邊的光腦,一個是草叢外,格外清晰,不會錯的,周子墨望著突然出現的人目瞪口呆,下意識道,「你跟蹤我?」
「對!我就是跟蹤你。」將人拉出來撣去身上泥土,蘇瑤光坦然又略有些無力地說著,「我盼了六十年才等到你,你不信我,我還能怎麼辦,讓你跑出去又不管你嗎?還有,維爾周遭幾千光年的星系都收到嚴重破壞,你的避世之地尼格洛瑞分崩離析,千萬不要傳送,現在你也有了光腦,這些消息星網上都查得到,那滅世之災總不會是我編出來騙你的。」
正當周子墨搓著手上泥巴消化龐大的信息量,思考尼格洛瑞是什麼的時候,跟來的親衛急速降落,來到蘇瑤光跟前匯報導,「殿下,都已經處理妥當了。」說的是那些「失竊」車輛的簍子。
失憶的首席也是首席,那如深入化的偷船技巧讓一眾隊員驚到快嚇傻了。
蘇瑤光淡淡「嗯」了一聲,周子墨盯著周圍清一色的軍裝,眨巴眨巴眼睛,沒敢吭聲,乖乖被蘇瑤光牽著,坐上飛行器。
而此時蘇瑤光的心情可以說無以復加的複雜,這個人深愛著記憶中的自己,卻對現實中的她嚴加防範視為敵人,反差大到讓她好似割裂般,「蘇瑤光」硬生生被分成兩個人。
她說不出一丁點責備的話,脾氣也是半點沒有,回去的路上她很是沉默,低氣壓得相當明顯。
而周子墨雙臂抱肩,手藏在腋下偷摸摳著指甲縫裡的泥,表情猶豫又糾結,不時用眼睛偷瞄她的行為都被蘇瑤光看的一清二楚。
怕她不管不顧的傳送走,對方的逃命三件套自然被她收繳了,只留下那沾滿泥土不知何時藏匿進去的光腦,蘇瑤光扶額,「東西我會還給你,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