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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心切,凌渡院士吐完立馬回到工作崗位,二人各顯神通,發現邵嘉的情況蕭念的凍傷不一樣,邵嘉是病毒和細菌感染雙重作用交織,從皮膚開始潰爛、蔓延,直到發展成現在的規模,武朵用內窺鏡觀察,發現臟器被侵蝕,腔室內……殘破不堪。
不清楚潰爛從哪開始的,但情況是最要命的那種,裡面外面都爛了……真的全身沒有一處好地方。
毫無疑問,邵嘉能活到現在是個奇蹟,然後……也沒有什麼然後了,很快她為數不多的頭髮會隨著頭皮脫落悉數掉光,眼球從潰爛的眼瞼沖脫落,甚至,看不出人形。
她和蕭念一樣隨時會死,說不清什麼時候撐不下去心跳停止,對於邵嘉,武朵和凌渡院士同對待蕭念一樣,她們無能為力。
潰爛的器官無法再生,板上釘釘的死刑。
將蕭念和邵嘉的病床靠在一起,凌渡院士不忍再看,嘆了口氣便去尋大小姐。
外科醫生能修補人們身體的創傷,生命學家追根溯源探究生命的奧秘,兩個在各自領域絕對的頂級人物,可她們依舊沒有辦法阻止邵嘉的死亡。甚至延緩死亡,都是不切實際的托大之詞。
病房裡忽然只剩武朵一人,她放下她的寶貝內窺鏡,摘下手套,一雙靈巧纖纖玉手被手套捂的慘白,她抬手蓋住雙眼。
「為什麼啊,為什麼會這樣啊,她們就差幾天。」就差幾天,她們就能相遇了,就是看一眼也好啊……
前後不過一星期的時間,然而造化弄人她們錯過了,可能這個錯過便是天人永隔。兩個人為彼此苦苦堅持,蕭念撐著殘破的身軀不遠萬里騎三輪車拼命趕了回來,而邵嘉……她們無法想像邵嘉經歷了什麼,那樣的痛楚堪比酷刑,活著對她來說就是傾盡所有的抗爭。
兩個人明明那麼努力那麼拼命的奔向對方,卻紛紛倒在相遇的終點前,沒有得到她們該有的重逢。
就差一點點,實在太可惜了。
淚水從指縫中簌簌流淌,武朵繃不住了,長久以來她以為自己見慣生死,不會再為親朋好友以外的人感傷,但……積壓許久的情緒瞬間爆發,她無法自控地為二人的遭遇痛心。
靠著牆的身子緩緩滑落,武朵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作者有話要說:
蕪湖我日更了~
給自己鼓掌(我肯定不驕傲)
第229章 專業
一代又一代的華夏人教育他們的子女:努力就會有回報,這個觀念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武朵一直是這樣做的,她也的確收穫了精湛的醫術,可蕭念和邵嘉……
從來沒有人說努力也會變成無用功。
接二連三的無力讓驕傲的外科醫生敗下陣來,武朵知道自己鑽牛角尖了,她也知道人力有限技術水平有限,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病症沒有攻克,這都不是她能改變的了的。
可她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道坎,她就是不想輕易認輸,她想改變,想掙扎,大小姐和凌渡院士一樣。
知恥而後勇,知弱而圖強。
了解越多,便愈發感受到自己的無知,尤其身邊有一個碾壓她們整顆星球的人,她們意識到了自己落後,滿心拼命的往前追,剛開了頭剛看到一點希望,一盆冷水從天而降潑在她們的希望之火上,澆了個結結實實。
打鐵還需自身硬,歸根究底還是自己不行,武朵心態崩了。
大小姐剛了解完江峽那邊的事便被凌渡院士叫來,推門便見武朵縮在牆邊哭成一團,渾身上下散發著絕望和悲傷,明明那麼難過她愣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小小的一隻讓人心疼。
大小姐心裡同樣不好受,她來到武朵身邊緩緩蹲下·身來,輕輕喚她,「朵朵。」
武朵沒理人,手還緊緊捂在眼前淚流不止。
安慰人這種事情大小姐並不擅長,沉思半晌,她坐到地上拍了拍武朵肩膀,平淡鎮定地訴說著。「十四世紀的歐洲,黑死病帶走了五千萬條人命,那時候的人們一定以為那就是世界末日,但他們挺過來了。
天花的事跡你比我更了解,歷盡艱險人們終究研製出疫苗戰勝了天花,到如今天花只會出現在實驗室。
現代醫學是在醫生的努力和人們的屍體上踏過來才有如今的進步和成就,除去傷寒瑪麗讓人們意識到無症狀感染者的存在,幾乎沒人知道那些屍體姓甚名誰。
但現在,蕭念的價值,將由你親手鐫刻,往後每一個學醫的人都會知道她的貢獻。」說到這,大小姐頓了頓,「也會知道她和她的愛人是多麼努力的來到彼此面前,繼而被我們遇見,時光不會埋沒她們的故事和功績,而是隨著醫學的發展代代相傳,被後人崇敬感激。這些,只有你能做到。」
武朵抹了把臉,手腕揩去眼前的淚水,一雙眼睛哭的通紅,她捏住鼻樑,還是憋不住流淚的衝動,「真的麼?可我覺得我做不到。」
大小姐神情淡漠卻又透著股淡淡的哀傷,「如果連你都做不到,那就更沒有人能做到了。」
末世發生的那一刻,絕大部分醫護人員都死在救助一線,科研人員呢,上面都失聯了,又能指望多少科研人員在這場浩劫中活下來,疫苗進度等於零,這樣的日子遙遙無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如果她們都擺爛那就更看不到希望了。
武朵必須振作起來,大小姐繼續道,「我們登上並非我們選擇的舞台,演出並非我們選擇的劇本,從末世開始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沒有選擇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