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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蘇瑤光不禁捫心自問,有今天這樣的結局是不是因著她殺孽太重,遭了報應,她偶爾也會想起當時監獄裡的那些新生兒的哭聲,是不是自己太過殘暴冷血,上天才下手奪去她此生摯愛,嘲笑她不配擁有那樣好的人……
不知不覺,過了十年,期間蘇瑤光親自為從地球穿越來的鵝醬等人辦理了戶籍落戶手續,大小姐是最後到的,據說是放心不下星原又多呆了幾十年,眾人對周子墨逝去震驚不已,紛紛前去探望了那貯存在設備中黃豆粒大小的能量。
沒能遇見想像中的重逢,幾人淚灑當場,惹得蘇瑤光再次眼瞎嘔血,躺了好久的醫療艙。
與她們當時料想的一樣,周子墨留下的圖紙只針對其母周舟的病症,並不能夠救她,而次席的研究可以說毫無進展,蘇瑤光也不做催促,資源照舊大把的給,永遠以鼓勵為主,「慢慢來,不急的。」
錢程羞愧的無地自容。
黃豆粒還是黃豆粒,不大不小,不增不減,同樣冰冷的不言不語。
維爾之殤過去快二十年了。
這二十年來,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知曉次席的研究進展,墨嶼在平反後回到管理局工作,而周舟被打擊的不輕,即使試好了多年來的暗傷心情也放鬆不下來,心思早不在公司上了,找了職業經理人打理,說來也巧,這個職業經理人就是遠道而來的大小姐。
對於蘇瑤光,一開始她們是怨懟的,甚至是怨恨的,恨她的存在才讓女兒丟了命,可……說一千道一萬,那是自己閨女捨命也要拯救的人,除了她們,心最痛的就是對方了,這二十年來花費的資源和心血不計其數,以及堂堂帝國上將虛弱成那個模樣,她們都看在眼裡,縱使有天大的怨也消了。
為了避免勾起傷心事,她們心照不宣很少見面,偶爾墨嶼會在局裡見到清減的像紙片人一樣的蘇瑤光,只點點頭,後來有天,墨嶼終是不忍心,對蘇瑤光道,「她肯定不想見到你這樣,好好照顧自己吧,別,別讓她不安心,你也老大不小了,該為以後的事打算了。」
蘇瑤光再固執再不肯登基,這麼大的帝國也不能沒有繼承人,墨嶼的意思很明白了,你對我女兒的心意我們都懂,但是時候走出來過自己的日子了。
一句話讓48歲的蘇瑤光當即淚崩,隨行醫師見狀不妙,趕忙將人扶進醫療艙,造的什麼孽啊!墨嶼一臉痛惜眼淚止不住得往下掉,死去的人一了百了,什麼都不知道,活著的才是最痛苦的,她女兒眼光是好,找到個長情又對她好的,就是命不好無福消受。
見蘇瑤光這樣,從此墨嶼再沒提過這事。
再不願意承認,周子墨也與維爾之殤其他遇難者一道失蹤二十年了,墨嶼與周舟去警衛局辦理她的死亡證明。
辦事人員一聽名字就面露難色,上將一直拒絕承認愛人去世,這個死亡證明就讓人很難辦,最終層層向上請示,通訊打到蘇瑤光那,她正在科研室守著那黃豆粒大小的能量,聽聞手下匯報,久久未曾言語。
久到工作人員以為通信斷了,「殿下?」
蘇瑤光捂著心口,冷酷回道,「不批。」
偏執的無以復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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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結局(中)
工作人員滿臉難色悲切闡述著首席能量存續,以此為由拒批死亡證明,墨嶼和周舟都料到了,她們知道是誰的旨意,沒再難為工作人員,皆是無奈嘆了口氣,相互攙扶著打道回府。
批不批覆其實沒那麼重要,只是她們的女兒,那樣赫赫有名的人物總不能一直用失蹤搪塞,她們都清楚真相,首席研究員需要個體面的葬禮,也需要一個交代,讓她傳奇的一生畫上句號。
周子墨葬禮如期舉行,而蘇瑤光,無法阻止,因為她們不是合法妻妻,她連未亡人都算不上,沒有資格、更沒有立場。
蘇瑤光無時不刻不在後悔,每個孤枕難眠的夜晚都在後悔,後悔沒能以最快的速度把結婚證領上,這樣起碼……她還能以遺孀的身份阻止這場葬禮,只可惜,對方一回來就是兵荒馬亂,誰都無法改變過去。
誠然,她可以以帝國上將的地位強行壓下雙親舉辦葬禮的念頭,甚至可以讓全帝國大大小小的殯儀行業拒絕受理哀悼儀式,但,如果她欺壓了她的雙親,小東西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的,可能……會氣到不要她的程度。
一直以來蘇瑤光都睡得極不安穩,最近總是夢見那顆痣的主人把自己送的戒指氣哼哼地丟了回來,砸的人心口好痛,嘴裡還說著不要她了的話……
她惶恐不安,又悲傷的無以復加,無處宣洩,每每醒來時刻都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什麼惹得她不高興了。
48歲的蘇瑤光停留在二十年前失去周子墨的那一刻。
時間沒能讓她放下,更沒能讓她痊癒,心口的傷痕反而越積越深,就像墜入無盡深淵,永世掙脫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靠近,距離維爾之殤整整過去二十周年了,意味著那些失蹤者面臨集體死亡的結局。
「殿下,首席的葬禮……」副官萊斯欲言又止地提醒道。
蘇瑤光咽下喉頭血腥,斬釘截鐵道,「她沒死,我不去。」
於是首席研究員,帝國近現代最偉大的科學家保持著民間心知肚明的已逝,官方失蹤這麼個尷尬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