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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五感超人的周子墨甚至能聽到外面雪花簌簌落下的著落聲,聲聲墜入心口,無法控制的打嗝聲伴著身體的停頓,似心跳,又似悶雷,連帶著花碗尖銳刺耳的言語,一齊在腦內炸裂。
「我早就說過,瑤光喜歡的是你啊!當然她和你分手,我承認她這件事乾的不是人,但她掛念的從頭到尾都是你,不然為什麼要費那麼大勁送你機甲,是你閉口不談拒絕相信,拒絕承認瑤光還喜歡你的事實!」
事實?沒什麼事實不事實的,只有擺在眼前的是事實,其他的都是一廂情願的臆想,尤其,幻想的泡沫被戳破後,遺留的冰冷碎片拍在臉上真的很痛,打臉的滋味經歷過的人都懂,周子墨冷笑,唇角揚起的弧度極為不屑,渾身上下散發著冷氣,仿佛與屋外的冰雪融入一體,極致的冷漠,是對蘇瑤光的,如果不是在打嗝的話,以她的顏值,這般氣場全開的姿態當是極美的。
然而……打嗝強行拉低了氣場和美感。打個比方,就像仙女吃溜肥腸,不管用什麼濾鏡,只要吃了溜肥腸,仙女都不能再是仙女了,仙女落到凡間,沾染煙火氣便成為大家眼中的凡人,因為只有凡人不能免俗,打嗝剝離了所有美感,周子墨也只是個自詡仙女的俗人罷了。
惱火,她脾氣向來不怎麼好,冷凝和嗝聲持續已久,卻又在眨眼間煙消雲散,如春風拂過,冰雪消融。
嗝止住,周子墨笑了,總算能好好說話,她語氣平穩。
「花開陽,我也早就說過,她打著為我好的旗號,隱瞞了一切,我勉強能理解她的選擇,但僅限於理解,我不接受,分手就是分手了,況且我沒有跟她複合的念頭,與我而言,我和她早已塵埃落定,哪怕機甲確實出自她手,禮我已經收了,吐不出來,往後一筆勾銷,可行?」
和之前的惱怒大相逕庭,好似閒聊般輕鬆隨意的同花碗商量,這也是第一次,叫了花碗的大名,而不再是平時調笑的碗碗子。
鮮有的周子墨收起頑劣正經起來,周身氣度一變,有股淡淡的釋然,寧靜淡雅在這麼一個皮來皮去的妖艷賤貨身上可不多見,是的,釋然。
對此毫無察覺的花碗還在死犟,「不行!」怎麼能一筆勾銷呢!她可以單身,但她磕的CP必須結婚!她還等著當姑姑呢!不然當姨媽也行啊!她一點都不挑,真的!
周子墨無奈,如果事實確實如花碗所說,那麼蘇瑤光必然經歷過她所經歷過的分離痛苦,她覺得這便足夠了,蘇瑤光自作孽不可活,更重要的是,不是她一個人難受,那就可以扯平了。
雖然周子墨覺得事實並不是花碗想的那樣簡單。
在她的認知里,情歸情,禮歸禮,情感和痛苦這類虛無縹緲的東西無法量化,但禮物是實打實的。只論因果不談情,蘇瑤光算半個救命恩人,她感激,若非要談情,也是人情,不存在愛情,在她眼中,只當這份禮是對她被分手以及多年來痛苦的補償……說難聽點,算人家財大氣粗三殿下給的分手費。
收分手費這事吧……挺掉價的,但……對於周子墨這個財迷來說,這份禮物是支撐她對抗索歐特德的關鍵,解了現下的燃眉之急,給了她們翻身做主的機會,說一千道一萬,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這波蘇瑤光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周子墨認得清,既然如此,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還是一筆勾銷吧。
天平傾斜,壓在心頭的抉擇,好似有十年可以糾結的問題提前有了答案,忽覺一身清。
周子墨笑,「你未婚妻都被蘇瑤光搶了還撮合我倆?想啥呢?讓我們三匹?你是想氣死我然後繼承我那一車廂的姨媽巾嗎?」自己的事都沒弄明白,還管別人?這不是在搞笑麼,碗碗子就是個拎不清的,想一出是一出。
花碗:……
三匹是什麼鬼?!你們兩個匹就可以了別帶我未婚妻啊!過於扎心了老鐵,怎麼能扯平呢?花碗抓狂,垂死掙扎,「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們訂婚事假!一定是有什麼隱情她們才會走到一起!做給別人看的!」
有個鬼的隱情,兩個位高權重的人宣布訂婚,消息遍布整個星網,鋪天蓋地,全帝國人都知道,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怎麼可能是鬧著玩的,周子墨心有點累,雖然是幼崽,但她也早就過了愛幻想的年紀,「哦,你要是心裡難受,就休息一段時間,別再自己騙自己了行麼?」
原本她是不想說的這麼直白的,太傷人,誰知道這大碗頭鐵,鐵的不能再鐵了,不轉南牆不回頭型選手,得撞得頭破血流才行,周子墨大手一揮,直接給花碗放了年假,順便還屏蔽了花碗一天,意思很明顯,打入冷宮禁足絕食。
憋悶,花碗堅信妹妹和未婚妻不會同時背叛自己!遭受雙重打擊的她有話說不出,被屏蔽搞的徹底蔫了,執務官不應該被妹妹用情至深感動,痛哭流涕的打算重歸於好的嗎?怎麼和她看的電視劇情節走向完全不一樣?!
這段時間花碗想了很久怎麼和周子墨攤牌才能讓倆人和好如初,結果,呵,一波嘴上沒把住門,雞飛狗跳適得其反。就很煩!太離譜了,真不知道執務官腦子是怎麼長得,腦迴路奇奇怪怪,和正常人就不一樣!
人們總是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並在腦中固化為事實,別人說什麼都說不動,周子墨是這樣,花碗亦然。一個過於現實、一個充滿浪漫主義的幻想,思考問題方式不一樣導致的話題崩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