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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自然又嫻熟,這點把戲她信手拈來。
蕭瀟坐在后座,摟著邵婧然腰身,小腦袋一晃一晃的打起瞌睡,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母女二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住所——郊外的一處別墅區。
推開門,屋裡朦朦有些亮光,溫度卻不盡人意,母女倆迅速脫去髒亂不堪的外衣外褲堆在門口,披上乾淨的毯子。邵婧然從缸里舀水端到餐廳搭的灶邊生火加熱,地上的瓷磚熏得一片漆黑,早已看不出先前的紋路,蕭瀟乖乖搬好小板凳,翹著腳腳在一旁邊烤火取暖。為了生存家裡早已面目全非,那些高檔家具大多填了爐灶,她們這才得以平安度過天寒地凍冬天。
燒上水,邵婧然挑了十幾隻品相看著還不錯的老鼠,扒皮剔除內臟,切成小塊用搜集到的烈酒浸泡殺菌,烤制後又放到湯鍋里煮沸。
趁煮鼠肉的時候,倆人又燒了水,連洗帶搓可算把身上弄乾淨,此時的邵婧然終於露出自己原有的模樣,若有外人在一定能一眼認出她是華夏家喻戶曉的女演員——邵婧然,那如清麗蘭花般的淡雅氣質,極具古典風情,多少人的神仙姐姐,現在底蘊還在,但歷經末世的摧殘,她獨自帶著孩子輾轉求生,那白皙細嫩的肌膚糙了不止一星半點,臉上還泛著不健康的淡黃,終究無法和曾經保養得當的女明星相提並論。
尤其,她割去漂亮的長捲髮,現下一頭狗看了都會想再啃兩口幫著整理的亂遭板寸,參差不齊,平日裡將臉抹的髒兮兮的,胸口也纏的嚴嚴實實,遮住傲人的曲線,加上她刻意壓低嗓音模仿男人的聲音,不仔細看都以為她是個男人,誰也不會想到她曾是光鮮亮麗大明星。
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除了賺錢邵婧然學的最多的就是自保,見過太多人性的黑暗面,她深知這個世界對女人有多刻薄,末世前如此但人畢竟要臉還懂得遮掩,現在,呵。
故而邵婧然極為謹慎,若非如此,也沒法帶著女兒活到今天。
調料用光了,鼠肉的味道就有些一言難盡,邵婧然給孩子煮了袋泡麵,那紅燒牛肉麵的香味兒一出來,母女二人直咽口水,之前都說泡麵是垃圾食品,她從不給孩子吃這個,然而現在她能拿得出的最好的食物就是泡麵了,風水輪流轉,泡麵成了頂級食材,她心裡有點自嘲。
麵條端給蕭瀟,邵婧然借著面的香氣混吞鼠肉,只要不細品就還好,正吃著,蕭瀟將自己的面推到她面前,一雙葡萄眼裡滿是純真,以及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懂事,「阿念麻麻說過,小孩子要懂得分享,爸爸也吃。」
邵婧然笑,謝過孩子的好意,端起碗喝了一小口麵湯,重口味的湯料緩解了嘴裡的味道,又將面放回蕭瀟跟前,見孩子還想再謙讓,她笑著摸了摸蕭瀟的頭,「阿念麻麻也說過,小孩子要多吃些才能長高高,快吃吧。」
蕭瀟像是在吃什麼山珍海味,稀罕的一根一根嗦面,吃到一半忽然嘆氣,「爸爸,外面這麼危險,阿念麻麻什麼時候能回來呀?我好想她啊。」
聞言,邵婧然一頓,嘴裡的這塊肉更不是滋味,她勉強勾起唇角,用那以假亂真的演技輕鬆回道,「她不是去出差了嘛,花港離家那麼遠,沒有交通工具,天冷路又難走,她要好久的。」她頓了頓,忍下心酸繼續說,「不過在我們小寶貝長大之前她一定會回來的,我們再耐心等等她吧。」
連哄帶騙,總算給孩子糊弄過去了,邵婧然鬆了口氣,吃完休息了會,母女二人回到她們的小床,緊緊依偎相互取暖,不多時蕭瀟就睡著了。
看著懷中和那人極為相似的眉眼,邵婧然不可避免的心緒紛飛。
屋內的牆上,四橫一豎用於記錄天數的刻痕已有四十多組,仔細數的話應該很容易看出是236天,邵婧然一遍又一遍的數著,她有236天沒見過自己的愛人了,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更不知道整日以老鼠為食的自己面對食物里的細菌,外面的喪屍和強盜,還能撐多久。
我也好想你啊,蕭念,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快撐不住了。
數著數著,邵婧然漸漸失去意識,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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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墨徹底醒來時已然日上三竿,發現車子停在監獄的停車場,她這覺睡了許久,一睜眼就感覺眼睛酸、干、澀,嗓子氣管像被火燒了似得的火辣辣的疼,就好像胸腔里藏了個燒煤的爐子……她拔掉針管,取了點井水來喝,這才想起昏迷前她和秦昭沐在火場,連忙詢問花碗秦昭沐的情況。
花碗很有心計的仔仔細細把秦昭沐的慘狀描繪的淋漓盡致,希望給妹妹加點同情分,最後補了句,「武朵守了她一夜,中間發了一次熱,不過很快穩定下來了。」她頓了一瞬,斟酌問道,「你要去看看她嘛?」
「嗯,等會去。」周子墨應著,她揉了揉眼睛,感覺還是很難受,找出眼藥水點了幾滴才感覺舒服些,車裡靜悄悄的,也不知道大家都去哪了,她起床洗漱,發現鏡子裡的自己和往常無甚差別,秦昭沐將她保護的很好,那般高溫,自己的長髮居然還健在,絲毫不見捲曲,這讓她頗為意外。
秦昭沐趴在床上,也不知是昏迷還是睡著了,武朵正靠在床邊補覺,時刻守著病號,周子墨輕手輕腳的進屋,陽光灑在秦昭沐被繃帶覆滿的繃帶後背,邊邊角角的地方暴露出本不應存在的紅色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