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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裡笑意盈盈的不再是只長著狗屁股的狗狗,而是個白髮的女人。
白髮女人總讓人想起狐妖,但畢竟花花是狗,變成人雖然膚色勝雪,臉卻不知道怎麼地還有股憨味,反正和妖媚是沒什麼關係了。她把原來在狗屁股上的圍裙系了一下,呼啦一聲,露出一條黑色尾巴來。
花花有點不好意思,把尾巴收了回去。
狗狗變人臉生得方正,身體卻仍然很高,渾身結實,不過勉強是把毛都變沒了。魚竿沒動靜,花花對著鏡子歪著腦袋看了一會自己,滿意了,哼起小調來。
這個世界很好。人不多,就算見到的人,也能接受狗狗不是人的事實,不用她老是變成人類。畢竟狗狗變成人是「變化」,不是狗狗原來的樣子,變久了還是累的。
以前她交往過的人類總是認為她的本體應該是人類,老搞得她很累。
狗狗就是狗狗,人類樣子只是為了融入人群生活而已。書生覺得她就應該像話本似的,從此不再露出狗樣子作為人類柔順地過,畢竟話本上的狐妖都是這麼做的。可是她畢竟是狗,演得再像,也是狗。
說到底,那人類也只是接受她是人類的樣子,從來都認為她狗狗樣子是獸形獸樣,不能進門的。人類也從來都認為,既然變作了人,就應該全盤思考都是人化的,並不能有什麼野獸的習性。
她拿起梳子輕輕梳頭,然後用紅色發繩打個結。不過畢竟實在習慣了狗的身體,過了一會,她還是趴下了。
這個世界真的是很好……她趴在那想:一片一片的高草。真的好像老家山腳下那一篇蒼茫的牧草原。以前裡面有很多牛,黑色的母親喜歡在草海里一跳一跳地去趕牛,白色的媽媽就會抱著她和兄弟姐妹們在田埂上看著。
芝麻也是黑色的,好像黑色的狗狗都比較憨一些。
黑色的尾巴一擺一擺。
黑色的母親是流浪來的。山地上的狗狗多數都是白色的,顏色不同的狗狗,喜歡的東西也不一樣。黑色的狗狗喜歡看護東西,白色的狗狗喜歡嗅聞,黃色的喜歡搬運奔跑。因此,在的地方也不一樣……但是狗狗不怎麼外出旅行,即使外出也是一群為集體。
單只來的狗狗是很少見的,雖然狗狗不會歧視,但是還是會覺得很奇怪。
也許,她的流浪也是因為繼承了黑色吧。
嘩啦嘩啦。花花慢慢地提起魚竿,發現魚餌沒了。她也不是很在乎,又裝了一條上去。
花花仍然在往很遠的地方看。陽光在草海上飄忽,像一根扭來扭去的帶子。她也沒有變回狗狗的樣子,只是趴在那看河面。過了一會,有人的腳步聲又急又快地過來,她也沒回頭,仍在那看。
急急忙忙過來的人是柳嘉米。
她想著找一下花花呢,沒想到沒找到人。這破村子沒啥地方好去,她就猜人家在河邊。
沒想到沒找到狗,找到個人。
柳嘉米整個麻了:「原來狗真的能變人啊?!」
她雖然記得芝麻說過自己努力一下能變人,但其實沒什麼希望。在她心裡,反正狗就是狗,從來也沒有什麼希望她變成人的感覺。
畢竟一開始養的時候就是狗,倒不如說變成人才讓她有點經受不起刺激呢。
花花撐著臉看她,一頭濃密的白髮卷在手上:「你原來,不知道的嗎?也是,芝麻很小,應該也不知道這些。」
「也沒有啦,她說過可以,但是我就覺得,嗯……她又沒有別人教,應該不可能吧。」
柳嘉米還是有點不敢置信,遠遠站在那看。
她今天是把芝麻留在家裡出來的,不過要出來見花花已經和芝麻說了。剛開始她還以為芝麻會生氣呢,結果芝麻歪腦袋想了一會,說:「反正我看不到就不會生氣,那你去吧!」
傻狗就是傻狗。不過芝麻從來都這樣,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想的邏輯也和人不同。但是芝麻不騙人,柳嘉米從來相信她。
花花就站起來看她。她現在仍有一米八高,比柳嘉米高一個頭,背心圍裙一拉,頗有野性的風味。
她說:「芝麻,沒關係嗎?」
柳嘉米就把芝麻和自己的對話說了。
花花就笑。她一笑,柳嘉米又看到她嘴裡三排牙,但是一會又變成人牙。花花很迅速地捂嘴笑,過了一會,無辜地說:「不是很習慣變人。」
柳嘉米沒在意這點,扯了張放在涼亭的椅子裡就說:「你吃過東西了嗎?」
花花指了指魚竿,示意自己還在釣呢。
柳嘉米無奈,從包里還是掏出昨天的菜飯,拿了勺子給她:「我還以為你很有經驗呢。」
花花當然不和她客氣。本來就是柳嘉米有求於她,吃點東西也不算什麼。她在那姿態優雅地吃起來的時候,柳嘉米就嘗試地打開問題:「說起來……你們的花色有什麼意義嗎?我聽芝麻說過顏色的不同,可是我總感覺,你好像瘦一些。」
花花就把這些狗狗的常識簡單說了一下。柳嘉米和自己記憶一對,嗯了一聲,大概也知道了不少。除此之外,她還問了不少芝麻的飲食起居問題。花花一邊回答一邊吃,柳嘉米問得差不多了,她也吃完了,滿足地又趴下來,看向河面。
魚線拉緊了。
她伸手一提,快速一收,啪嘰,一條魚赫然落在地上,還在活蹦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