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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卻跟在她後面,不肯走。
她和狗就走在那條土路上。柳嘉米和狗說話:「你為什麼不走呀?」
狗露出那種土狗似的溫順表情,搖搖尾巴。它聽不懂人的話,單純知道人在和自己說話,於是搖搖尾巴,作為回答。
……狗其實並不懂人的太多話語。柳嘉米看過很多短視頻平台上的動物,很多人為了去吸引熱度,總是說貓在欺負主人,狗為了追老婆在收拾自己,但實際上貓和狗並沒有那麼多人類的行為和想法。她想,狗和貓,只是它們自己而已。
柳嘉米就沒問了,繼續走在路上。
狗跟著她走了一路,走到家裡。柳嘉米把背簍放下,帶著它去洗爪爪。
狗好乖好乖地伸出爪子讓她洗。這時候,媽媽出來了,柳嘉米說:「媽,你看,我撿了一隻狗。」
媽媽就說:「哎呀,真可愛,哪家的狗啊?」
「不知道。去和人家要一條寶寶吧。」柳嘉米說,「給奶奶做個伴,也看一下家。」
狗發現她在看自己,目光里有一種溫暖的依戀。狗總這樣信任人類,柳嘉米都不好意思了。她轉身要關掉水龍頭,聽見媽媽說:「一會準備包餃子啊,趕緊洗手,別和狗玩了。」
柳嘉米點點頭,要關掉水龍頭的時候,怎麼關也關不了……
…………?
她使勁地關。濕漉漉的,一手都是。
柳嘉米一睜眼,發現狗依偎著她流口水,一手都是。
她想了一會,不重不輕地蓋了一巴掌在狗腦袋上。狗被這麼一下打醒了,一臉慌張地跳起來,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她。柳嘉米說:「你怎麼流口水!」
芝麻說:「我夢見你做大大的肉丸子!」
「還沒吃飽嗎?」
「吃飽了呀。」狗想了想,補充說,「可是饞。」
遠處花花嘀嘀咕咕地睡了,君青衣就任由她躺在自己膝蓋上,面上露出很專注的樣子。柳嘉米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喝酒喝得紅通通的,就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狗很快就開心了:「好呀!」
她們就真出去走了。繞著小紅樓慢慢地走,月光已經很高很高了,狗興致很高,一路上哼著難忘今宵的小調。由於沒有春節晚會,每人每狗自己準備了一個小節目,這首歌是柳嘉米唱的。
好像所有的狗都挺會唱歌——或者說那就是她們狼嚎的一種形式。狗哼著哼著,柳嘉米突然說:「你愛我嗎?」
芝麻就歪腦袋看她。
柳嘉米看她動耳朵,過了一會,芝麻很快地說:「我愛你呀!我永遠都愛你。」
她小孩子氣地跑了一會,回來說:「嘉米。好多書說,愛不是永恆的!可是在現在,我覺得現在就是永遠的。我要一直喜歡嘉米,我也會一直愛你!」
柳嘉米臉紅了。明明是她問的,結果搞得好像她喝多了似的。
她說:「怎麼這樣說話。」
有點惱怒,可是狗知道不是真的生氣,又搖搖尾巴,說:「可是,是過年呀!很難得呀。那麼開心,再開心一點也沒關係嘛!」
她真魯莽,又像小孩似的,隨隨便便地把玩愛這個詞。對於柳嘉米來說,愛這個詞甚至只停留在小學的作文里,那種我愛爸爸媽媽似的。可是狗並非不知道重量。
「嘉米也愛我!」狗說。
柳嘉米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對。最喜歡芝麻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有點肉麻。柳嘉米又覺得自己可能真喝多了,也覺得自己在趁著酒上頭說一些胡話——可是本來這些詞,都不應該羞於出口。它們都是很好很好的詞,和很好很好的意思。她不應該害羞的。
小狗也不覺得她這樣敷衍,咕嚕咕嚕地朝她跑過來,又變成人樣,在她臉上舔了兩口。
芝麻又發出慘叫:「嗚嗚嗚!!!!」
塗了一點雪花膏的柳嘉米哈哈大笑。小狗氣急敗壞,甚至不記得變回狗樣子,扭著屁股跑遠了。她還沒穿衣服呢,只有一件大外套,柳嘉米只好追上她。
結果芝麻是在騙人,轉頭一抓,總算把柳嘉米抱在懷裡。
她溫情地繼續咕嚕著,從人的身體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然後去舔柳嘉米的唇。借著酒勁,柳嘉米由著她鬧,事情正鬧著鬧著要不對勁的時候,芝麻突然嗚咽一聲,沒忍住,變回狗了。
柳嘉米和芝麻對視了兩眼。
黑乎乎的狗耳朵立刻耷拉了下來。
芝麻特愧疚地說:「嗚嗚!沒力了,變不出來了!!!」
柳嘉米氣得臉更紅了:「不變人就不行嗎!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狗!芝麻是芝麻就行了!」
狗被她拽著耳朵往裡走。走一半呢,蛋黃媽媽扭著屁股出來了,說:「嘉米!12點過了哦,要吃甜點了!」
她忽閃忽閃地眨著褐色的眼睛,一臉迷惑地問:「你抓芝麻耳朵幹嘛呀?」
芝麻心虛地看柳嘉米,發現對方表情已經放空了。她害怕地嗚嗚了兩聲,決定在接下來當個好狗,絕對兒,絕對!要乖乖的!!!
雖然也不是芝麻的錯就是了!
柳嘉米已經徹底放棄掙扎了。她走回餐廳,意外發現君青衣和花花都醒了,圍坐在桌子旁。大狗和人看了一眼柳嘉米,心照不宣地對看一眼,也不敢說話。倒是小狗哼唧哼唧地在君青衣懷裡撒嬌,顯得還挺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