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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嘉米一頓,輕輕站在門口。芝麻還在往她面前扯,好像完全不覺得累。
它好不容易扯回來了,又轉頭,腳步輕快地在柳嘉米的腳邊跑圈。
柳嘉米問:「你……這個是要給我嗎?」
芝麻被她這麼一問,頓時陷入一下狗生很難有的思考。它歪著腦袋看柳嘉米,想了半天,開始用後腿撓自己的痒痒。柳嘉米伸手去觸碰這隻鹿——芝麻沒動,仍然鼓著兩隻黑黝黝的眼睛看她。
這要給自己嗎?
為什麼不吃?明明是只貪吃狗。
柳嘉米深深看它。芝麻察覺她目光,頓時不撓痒痒了,又期待地看她。
小狗嘴上還沾了點血,一隻小小的兇手……柳嘉米嘆氣,從空間裡掏出一根臘肉。芝麻就愛吃這個,一看到這個眼睛又亮晶晶,小腳開始在地上跺。
柳嘉米清了清嗓子:「坐下!」
芝麻歪頭看她。
柳嘉米只好身體力行地……把它屁股按下去,咳嗽一聲說:「這是坐下。記住。」
她把臘肉掰開一小塊,餵給芝麻吃。芝麻吧唧一口沒了,又急吼吼地爬起來要吃,柳嘉米又把它按回去,說:「坐下。」
芝麻乖乖坐下,她才給它又吃了一塊。柳嘉米一邊掰一邊想,幸好臘肉是生曬,不然確實不合適給狗吃……
哎,都這時候了,她還有心情拿自己口糧教狗,啥毛病啊。
柳嘉米說:「也不知道你能聽懂什麼……總而言之,以後不許這樣跑出去咬。被人抓走,你就變臘肉了,知道嗎?」
她戳芝麻腦門,把芝麻戳得一愣一愣的:「多大個狗啊,吃一碗飯都不夠的肉。還有……我不說,你不准出去。」
芝麻不知道聽懂還是沒聽懂,小球尾巴一晃一晃。柳嘉米嘆了口氣,這才轉頭看向鹿——這鹿不大不小,倒是差不多彌補了芝麻偷吃掉的臘肉,她都快懷疑這狗是故意的了。
大晚上雖然不合適幹事情,但是空間也不夠了,她必須今晚把鹿血放了,然後割開來保存。風乾的架子倒還有,趁著晚上做了也行。柳嘉米不是個經常抱怨的人,當下找了根樹枝,用繩子把鹿的後腿綁住,慢慢吊起來。
芝麻的牙把鹿的喉管整個咬碎了。柳嘉米回頭多看了一眼芝麻的小嘴,沒吱聲。
她將繩子綁好,拿出獵刀割開鹿的喉嚨,下面放了個水桶接血。等放得差不多了,她開始細細地將皮割下來。
這些都是以前一個隊友教她的,那是個巡林員,以前是個獵人,大約五十歲出頭。他最後的死,是掩護他們「年輕人」出去,堅持認為年輕人會為這個世界帶來新的生機,剩下的隊員誰也沒有堅持,柳嘉米沉默地接過了獵刀,再也沒有回頭。
她也沉默地使用獵刀。刀是好刀,非常漂亮,在熹微的月色里,像一條銀色的鯊魚。鹿皮被攤開掛好的時候,柳嘉米開始分割四肢和身體,將頭掛在一邊,打算之後煮熟可以給芝麻吃。
系統報時深夜三點的時候,她總算處理完一切。芝麻就蹲在一邊看,也不要吃的,只是確實也倦了,眼皮使勁眨。
柳嘉米掛了大約五十斤肉去風乾架子上,剩下又放進空間,忙忙碌碌,總算處理完了。她怕引來野生動物,又用水和土簡單處理了一下,心想明天看來得換個地方住了。
反正也要找個新基地,不如就趁這個機會。
等她忙完,芝麻是徹底睡著了。柳嘉米只好嘆氣,將這隻罪魁禍首抱起來,又爬上閣樓。
深夜很安靜,只有不時傳來的一聲蟬鳴,遠遠地混雜著涼爽的夏風吹來。要不是這方圓百里只有喪屍,真是個美好的鄉村夏天。
閣樓不大,大約一張床的位置,上面放了些毛巾,枕邊放了一本小書,皺巴巴地,寫著老人與海。封面是書皮,看起來有點傻氣。柳嘉米輕輕地將小黑米糰放在書旁邊,脫了外衣和褲子,自己靈巧地翻身進了被窩,吹熄了蠟燭。
本來給芝麻做了個狗窩,但是既然出了這個事,還是別讓它睡下面比較好。
大約只能容納兩人位置的閣樓一下陷入黑暗,只有遠處特意隔開的一點瓦片空洞裡有一點微光。柳嘉米這才鬆了一口氣,深呼吸一次放鬆。
芝麻似乎醒了,小屁股拱了兩下,在黑暗裡很敏銳地找到柳嘉米的位置,往她懷裡依偎而去。一團毛球暖呼呼地擠過來,柳嘉米驚了一下,想起來是芝麻,沒推開。
芝麻又使勁往她懷裡躺。
柳嘉米沒忍住,將它抱進懷裡。
小狗身上有股分不清是什麼的味道,大概是水的味道。不過有一說一,芝麻身上還是絨毛,實在是又軟又暖,十足像個暖手寶。柳嘉米本來還不算特別困,一抱它就困了,整個人往黑暗裡沉。她眼睛一閉,睡了這兩年來最好的一個覺。
她真的太久沒有睡熟過了。
在兩三年前的時候,柳嘉米在大學經常賴床。宿舍里有熬夜的宿舍長,也有早起的學霸,柳嘉米是裡面比較普通的一個,過著偶爾掛科,但是還是能重修完成的生活。
熬夜對她來說好像是個很遠的事情。
宿舍長會熬夜給男朋友打電話,不過都會到外面走廊去,壓著聲音打。學霸有時候會開夜車,雖然一開始忘記調燈的亮度,但是大家提醒過後也會關掉。
而對於愛賴床的柳嘉米,大家也都會在起床上課的時候,善意地提醒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