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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這樣是很不禮貌的,當即低眉順眼地和嘉米說:「可是……這樣不對,對不對?」
……是啊,對不對呢。
雖然是不太禮貌,可是花花又不是不知道。再說,都這個時候了還講究什麼禮貌啊。柳嘉米就對芝麻說:「算了啦,反正花花不在意就好。因為這些傷害,最終取決於對方有沒有不舒服,你自己說是不算數的。」
再說,有時候太在意以後可能很少見的人也不好。柳嘉米把這句話咽了下去,畢竟末世現在也沒啥人好見的……
時間才十點多,柳嘉米肚子餓了。她嘆了口氣,吸著鼻涕去做飯。
處暑已經過了,現在是八月下旬。系統里的日曆提醒她很快就到七夕了,但是這和柳嘉米沒啥關係。風吹過去,屋後面移植的果樹簌簌地響,芝麻仰起腦袋看樹。
她的耳朵在這個時候會往後平下去,似乎在享受風。
飯仍然是那些。柳嘉米擤了鼻涕,將手洗乾淨,然後去洗米。洗下來的水給芝麻拿去澆花,今天就還是吃得清淡,不過吃菜飯。顧名思義,菜飯就是把菜切碎了和飯一起住,柳嘉米在裡面放了一些蘿蔔粒,還有一些肉鬆碎。
這樣做飯的好處就是快。再拿一些以前存下來的醬料什麼的,混混又能吃一頓。
之前儲存的醬油看起來已經到了靜置的時期,不過還需要觀察。就怕長霉……柳嘉米可是對這罐醬油有很大的期望的,希望它和它的分罐千萬別失敗。
為了增加機會,她把三罐原油又分成了十八份。要求不高,成幾份就行。
飯在鍋頭煮著,芝麻出門把地都澆透了,乖乖地撅著尾巴回到廚房的那塊石板上,又在看嘉米劈削木頭。門口的那個晾曬的架子倒了,她想修一修,曬一些番薯干。
番薯還沒有到收的時候,但是花生快了。柳嘉米削完木頭,先把飯盛出來了,給芝麻和自己滿上,又猶豫了一會,還是沒給花花送去。
算了,她一定有辦法。畢竟可是自己生存了那麼久的狗狗,肯定比她厲害。
飯有點鹹味,吃起來很適口。喝兩碗白開水,肚子就飽了。
芝麻吃飽了就犯困。柳嘉米也有點犯困,心裡一邊計較要收的東西,一邊收拾被子。她在那收拾的時候,芝麻就在後面看,突然又問她:「所以嘉米,沒有生氣嗎?」
「沒有哦。」柳嘉米說,「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喜歡生氣。再說……那也不是芝麻的錯。」
芝麻卻沒有抱她,過了一會,她回頭看,芝麻趴在那堆毯子裡,抱著自己最喜歡的那條毯子看她。毯子是黃鴨花紋的,絨面的,襯得芝麻黑乎乎的。
黑色的大狗很平靜地看她,黑色眼睛眨巴眨巴。
她也抱住被子:「那芝麻會生我的氣嗎?我不知道耳朵對於狗狗來說那麼重要。但是扯了芝麻的耳朵……」
再說,那個動作意味還有點特殊。對於人類來說,是不是有點像接吻?柳嘉米又覺得不是,可是還是有點在意。她也說不清這種古怪的感覺是什麼,大概也有害怕芝麻不高興的因素在。
就好像她一開始就說過的話。一旦有了相遇,就會有離別,人就會害怕這種東西。
芝麻就側躺著,繼續用黑溜溜的眼睛看柳嘉米:「可是嘉米也不知道呀。我也不知道。」
過了一會,柳嘉米就笑:「這叫不知者無罪?」
芝麻就窩在那繼續看她,也跟著笑。漂亮的黑狗頭髮長長的,大概需要剪一剪了,稍微遮住了她的眼睛。耳朵尖尖的,穿著一件很薄的白色背心,有荷葉邊。她記得這件是在前幾天才做的,荷葉邊是她自己加上去的,狗雖然覺得很奇怪,但是也很喜歡。
狗狗的呼吸很快,胸膛一隆一平的,有一股很獨特的活著的氣息。
柳嘉米記得花花說芝麻很漂亮,她倒是沒啥感覺,覺得芝麻確實是好看的。不過漂亮這個詞,還真是離她很遠,她走過去,揉了揉芝麻的腦袋。
芝麻卻說:「嘉米,不喜歡情侶這個詞?」
柳嘉米只好皺眉。她沒法解釋什麼叫情侶,因為似乎情與愛都離她很遠,在她進入末世的那一天,這個話題就已經遠去了。在學校的時候當然可以談戀愛,或者說上了社會,成年人就可以結婚了。可是,末世的時候……
似乎情愛是個很奢侈的詞。
面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的日子,有人選擇快速發展感情,有人選擇熾熱的真愛,柳嘉米什麼也沒選。她只是覺得……距離很遠了。
她又認為,芝麻離這個也很遠。芝麻雖然會開心,會思考,也會難過,會有占有欲,可始終和這個詞有些不搭邊。倒不是因為是狗狗,單純只是沒有那種關係的感覺。
也許也因為搭伴生活久了……她又還沒戀愛過,沒法從循規踏距的戀愛關係里走出來。
她就說:「不討厭啊。可是,我和芝麻不是那種關係吧?」
「所以情侶是什麼?」芝麻說,「我看過書!書里有情侶。情侶是一起生活的,會結婚的,然後……會吵架的人們。」
她說到這突然想通什麼,表情一下變得抑鬱:「所以是……人們的,不是屬於狗狗的?」
芝麻還是有點難過。
因為她是狗狗,所以不可以?這是芝麻努力思考出來的結果。雖然有點傻,可是她認為這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