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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為了逃避痛苦,強行分裂了自己的意識,用惡的一面去對抗世界的惡,用善的一面享受世界的美好。這對承受痛苦的人格是十分不公平的,他只能接收到惡意,看到的都是黑暗,所以翡才會變得那麼偏執。
翡說的對,自己的真的很懦弱,一直在逃避,他害怕痛苦,害怕分離,害怕一切不好的東西。翡以絕對包容的姿態替他承受所有的不美好,自己真是個自私的人……
腳下被不知名的東西絆了一下,裴安摔在泥坑裡,整個人變得泥濘不堪,他再也走不動了。仰面對著天空,努力睜大眼睛,卻什麼都看不見,這個世界只剩下黑色白色的光斑。
裴安抬手覆住心臟,對不起翡,一直以來都讓你一個人面對……也不知道自己死後這個世界會被嚯嚯成什麼樣子,好像也有點對不起鳴人小櫻他們。
漸漸的,連雨水落在身上都感覺不到了,有點遺憾,他現在已經不想考慮自己對佐助到底是什麼感情,他真的很想再看一眼佐助。可惜就算佐助來了好像也沒什麼用,他現在什麼都看不見了……
「在那裡!!快快快!」白離催促著佐助快點前進,它突然感知到裴安和他的契約越來越弱,幾近消失。裴安一定遇到了大麻煩,由美帶回來的消息也證實了這一點。白離當機立斷,尋找最有可能救下裴安的人,想了一圈,除了佐助好像再也沒有第二個人。
佐助明顯經歷過一場惡戰,身上纏著很多繃帶,傷勢還未痊癒,但聽白離說裴安可能有生命危險,不顧同伴的阻攔,跟著白離一起出來找裴安。
裴安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白離的定位變得有些困難,但最終還是找到了裴安,少年雙眼緊閉,面容平靜的躺在草叢中,有紅色的彼岸花在他身邊盛開,如果不是地點不對,裴安看起來更像是睡著了。
佐助心臟漏跳一拍,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裴安的臉色慘白慘白的,這種無聲無息的模樣…佐助跪在地上,伸手去探鼻息,沒有呼吸!仿佛有炸雷在腦內炸開,佐助難以維持平時冷靜的模樣,慌亂地去抱地上的人,卻因為自己的傷勢太重,不小心又將人摔在地上。
看到裴安被摔下來,佐助連忙去接,又牽扯到傷口,和裴安一起倒在地上。泥水染髒繃帶,浸入傷口,佐助顧不得那麼多,撐起身體檢查裴安的情況。
「別急別急,契約還沒消失,他還沒徹底死亡,我帶你去見個能救他的人,你抱著他跟緊我!」白離迅速打開空間通道,佐助聽了白離的話,又生出了一些力氣,打橫抱起裴安快速跟上白離。
天狐看著狼狽的兩人一狐:「裴安的靈魂消散的差不多了,大概是還有執念,撐著最後一口氣不肯離去。」佐助死死抓住懷中人的衣服,把裴安抱的更緊一些:「有沒有辦法救他,什麼代價我都能接受。」
天狐也不賣關子:「可以。但是你要考慮清楚了,靈魂共享,用你的靈魂糾纏住他的靈魂,使其不再潰散,你們的生命就是綁定在了一起。」佐助根本聽不進去天狐再說什麼,他的面容都變得有幾分扭曲:「不要再說了,快救他,我說了,什麼代價都可以!」
天狐沒有因為佐助不善的語氣而惱怒:「如果失敗了,你也會死,你確定嗎?」「教給我,現在!立刻!」佐助與天狐對視,狐狸的巨大眼眸里,反映著少年堅定的身形。
玉簡融入佐助體內,沒有任何遲疑,佐助按照玉簡里的方法直接結契。天狐沒有告訴佐助,這個契約會有一些副作用,不過死都無畏了,這點副作用肯定攔不住他。效果立竿見影,裴安的呼吸恢復了。
佐助在契約簽訂之時看到了很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那是裴安的視角!像是走馬燈一般,從後向前推,他不僅了解了裴安的過去,還看到了翡所做的一切。一直到裴安成為嬰兒,剛降生於世,本以為就會這樣結束,但回憶還在繼續倒推。
那個世界比忍者世界更為血腥,不,應該說只是他沒有經歷過而已,裴安在這個成為大名,也是踩著眾人的屍骸。但那個世界裡,他過地還不如最底層的奴隸,為什麼會遭遇那麼多不幸,唯一的救贖因為自己而死,撐著他活下去的只有恨……
佐助看到鬥獸場裡少年被開膛破肚,他也理解了為什麼翡會說裴安被生剝過皮。另一個人記憶帶來的衝擊,場景過於血淋淋,除了身體的傷痛,佐助的精神又一次遭受攻擊,氣血上涌,喉頭一陣腥甜,眼前發黑,鮮血吐出,有幾滴濺到了裴安的臉上。
佐助的很多疑問都從裴安的記憶里找到了答案,父母的事情,鼬的事情,木葉的事情……可是他現在不願意想那麼多,他想先安頓好懷裡的人。「感激不盡。」聽到佐助的道謝,天狐只是搖了搖頭:「吾和他有契約,沒有幫吾做到那個事情之前,吾也不想讓他死去。」
白離帶佐助回到了他原本落腳的旅店,重吾、水月和香磷一直在等佐助回來,看到他懷裡抱著一個人,都圍觀上來想要看個清楚。「長頭髮?是妹子嗎?沒想到佐助也會有在乎的女人。」水月根據裴安漏出來的長捲髮推測出裴安的性別。
香磷聽了剛想和水月吵架,餘光掃過,看清了裴安的長相,她不由地後退一步。雖然五官變的更為成熟了,但這精緻漂亮的容顏很難再找出第二個人。香磷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人,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這人沒有殺她,但是裴安給她帶來的壓迫感還是讓她難以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