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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樓從懷中掏出銀子來,叫了一個小乞兒的名字,把銀子塞進他的手裡,又叫了幾樣小菜,摸了摸那小乞兒亂糟糟的頭髮,又囑咐他剩下的錢就不用找了,拿回家去自己買糖吃吧。
然後才有幾個專業閒漢圍上來,花滿樓抖出銀票,貫口似得報菜名,閒漢們的記憶力那可都不是蓋的,利落的收下銀票,嘴裡一句「您稍待!」,就走得瞧不見了。
花滿樓就側了側頭,對溫玉笑著說:「阿溫稍等,今天請你吃些好的。」
這語氣,投餵的是相當的熟練呢。
溫玉的臉上就出現了兩個小酒窩。
她大大方方地坐在花滿樓家的眺景閣子裡,窗戶打開,正好能瞧見百花樓的後院,春日已到,院中新碧,一種不知名的野花抖出潔白的花瓣,在綠色上綴上星星點點,十分喜人。
再而遠眺,是臨江之上輕攏的水霧。
呼吸一口,是青草香與花香的清新與潮濕。
花滿樓沏了熱茶給溫玉,也順勢坐下,道:「阿溫找到那隻野小子了麼?」
——野小子,就是那隻膽敢勾引她們家咪咪大小姐的野貓。
溫玉相當鬱悶:「找到了。」
花滿樓:「嗯?」
溫玉:「是只黑白奶牛喵,看上去好像很有病的樣子。」
瘋瘋癲癲,忽然一下子興奮又忽然一下子萎靡的那種貓貓,溫玉試圖拿逗貓棒去逗它,它居然連眼神都很欠奉。
臭小子!這是對丈母娘的態度麼!
然後人家尾巴一甩,去捉蝴蝶玩了。
還是善解人意的雪鴞鴞飛過來,露出自己兩條粗壯的毛腿,陪她玩逗貓棒遊戲的。
花滿樓苦口婆心地勸她:「其實……女兒長大了要嫁給窮小子,這、這誰也擋不住啊,千里姻緣一線牽,既然咪咪喜歡,乾脆就這麼算了吧。」
溫玉:「…………」
溫玉:「我不要……TAT」
好人花滿樓也只好嘆著氣又聽溫玉絮絮叨叨了一堆了。
花滿樓,無疑是溫玉的朋友里最善解人意、最善於傾聽的一位了,他不僅不煩,還十分妥帖的備好了很多茶水,方便溫玉說累的時候潤潤喉。
甚至還能變戲法似得變出潤喉枇杷糖!
這……這可真是……
總而言之,傷心過度的老母親溫玉小姐在百花樓里呆了一整天,直到夜色降臨之際,才抹抹嘴巴、拍拍肚皮,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她的小院子裡當然也亮起了燈火。
字面意義上的燈火,就是那種沒有熱量、不會灼燒人、只會提供照明且喜歡罵罵咧咧的咬人火在院子裡飛來飛去,給小院子增加一點神奇的氣質。
她一回來,蟾蜍們就排著隊圍著她開始孤寡奏樂。
溫玉小心翼翼地蹋過蟾蜍包圍圈,一腳踏進了由六七個紅色傘傘、白白杆杆組合而成的毒蠅傘小蘑菇組成的仙人菌菇圈裡。
常見的毒蕈,可以拿來□□情魔藥。
愛情魔藥,應該是風月場上的痴男怨女們最想要的神物了吧,只要吃下摻雜著施術者血液的愛情魔藥,饒他是鐵石心腸,也得化作繞指柔。
原理也很簡單,只是通過定向模擬「心跳加速、肌肉收緊、體溫上身」等身體上的反應,來模擬愛情發生時的感覺。
當然了,感情之所以偉大,就在於其真摯。
故而,愛情魔藥所創造出來的,不過是一時的愛情幻覺,等到這些沉淪的幻覺消失之後,感情是否會保留,那就只有本人才知道了。
因此,在魔藥書里雖然記載了這種神奇的藥物,但一般不推薦製作和使用……除非沒辦法。
溫玉盯著那一圈紅白色的小蘑菇,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上的小燈泡「叮」的一聲亮了。
溫玉:不錯!我現在就是沒辦法的情況!!
說著,立刻動手摘蘑菇!
只要我給咪咪喝下魔藥,她就能忘掉那個臭小子,重新愛上麻麻我——!!!
如果葉孤城能看見這一幕,一定會感嘆:一個喪心病狂的貓奴,真的能搞出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呀……
不過,葉孤城卻是瞧不見這一幕的。
溫玉屋子裡的小茶几上,平平整整地擺著一張信紙,信紙之上,葉孤城的字龍飛鳳舞,簡直恨不得從紙上撲出來一樣。
上頭寫的內容倒是很平和——
「有事,數日即歸,勿念。」
溫玉瞧見這張留言之後,也沒有多想,就把葉孤城的墨寶給收起來了。
有一說一,這書法看上去和他淡然冷漠的外表可不太統一呢。
至於葉孤城出去是做什麼事了,那還要從陸小鳳托溫玉帶的那封信說起。
話說溫玉擊敗薛笑人的這一戰,其驚險、其命懸一線,都令人咋舌,陸小鳳雖然沒有親眼看見這一戰,卻也聽楚留香談起過。
他也不由得開始正視溫玉所無法解決的那個弱勢了,畢竟接下來,尋找憐花寶鑑的過程,想必也並不輕鬆。
這江湖上任何一個手腳麻利的暗殺者,都能在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將她殺死。
她的身邊當然還有他們這些朋友,可一個人總有落單的時候,倘若落了單被暗算,這可怎生是好?
他思考了良久,忽然福至心靈,找到了答案。
敏捷不夠,寶甲來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