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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還只有蒙蒙亮的時候,傅紅雪就已從自己的床榻上翻身躍起。
這個時候,溫玉姐姐還沒有起床。
溫玉小姐的小院裡沒有任何嚴苛的規矩,甚至連幾點起床的規矩都沒有……這在傅紅雪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現在這個時間,溫玉姐姐想必還和雪鴞鴞一起待在被窩裡吧。
……雪鴞鴞和它的主人一樣,雖然是屬於慣常愛夜間出沒的貓頭鷹類群,但是作息居然比正常人類還要更正常一點,也很喜愛睡懶覺呢。
不……應該說,它只是特別喜歡陪在溫玉姐姐身邊。
真不虧是第一愛寵!
總而言之,此時此刻,溫玉姐姐還在睡覺。
傅紅雪醒來,換上自己慣常的黑衣……他對衣裳其實一點興趣都無,溫玉姐姐倒是帶著他去成衣店找裁縫,但是他興趣缺缺,並且認為那種過於寬大的衣袖、過於長的衣服下擺會影響自己出手的速度。
那時候,溫玉姐姐就用一種奇異的表情看著他,最後嘆了口氣,道:「看來你的確是個天生做刀客的好料。」
對刀的喜愛,讓他悲劇的人生里起碼有了那麼一丁點還算不錯的部分,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刀法之中,對以前的傅紅雪來說,也是短暫逃脫花白鳳桎梏、得以喘息的時間。
他起床,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之下悄聲出門,拐到東廂房背後的那一小片僻靜之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似乎已寧靜如井水。
他的面容冷酷,絲毫沒有半分表情……現在他看上去,是一丁點都不像是一個小朋友了。
清晨的微風,已輕輕地吹過了他的面龐。
清風穿過他漆黑的髮絲,令他額前的碎發輕輕地拂動,這少年仍閉著眼睛,一動不動,渾身的肌肉似乎都已處於一種蓄勢待發的狀態之中。
忽然,在那一剎那,他睜開了自己的雙眼,而與此同時,他猛地拔刀——!
刀,是漆黑的刀,卻也是閃電般的光芒。
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刀的速度,也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刀的輝煌,他的年紀太小,這一刀里還隱藏著一些瑕疵,倘若他在多練習三年,他的刀就足夠威震江湖。
花白鳳其實把自己的仇人記得很清楚。
殺死白天羽的頭一號仇人,就是那邊城邊緣的沙漠之中,「關東萬馬堂」的老闆馬空群。
以傅紅雪的天賦,再過三年,馬空群只有跪在地上喊他爸爸的份兒。
所以花白鳳挑選冤大頭的眼光著實是不錯。
但傅紅雪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他緊緊地握著刀,又重新將刀送回刀鞘之內。
拔刀、收刀、拔刀、收刀。
與一般人的想像不同,「刀法」並不是一種花里胡哨的東西,他練刀也絕沒有什麼秘籍可言,一切的悟道,就在這最簡單的動作之中,只有將這最簡單的動作做到極致,殺人的刀法才能練成。
傅紅雪本是非常明白這道理的。
但不知為何,今天的他居然有些心浮氣躁了。
忽有一人冷冷道:「你的心亂了。」
這人的聲音冷而尖銳,好似兩把刀子,每一個字都並不重、都帶著一種淡淡的感覺,可合在一起,卻只讓人心中一凜。
傅紅雪渾身一震,霍然回頭。
一個白衣人正負手而立,他神色冰冷,一雙眼睛如天外的寒星,頭上頂著一個頗為講究的檀木冠,正瞧著他。
傅紅雪皺了皺眉,冷冷問:「你是誰?」
白衣人並不回答,道:「我聽說她帶回了一個孩子,就是你?」
「她」指的自然是溫玉。
傅紅雪摸不准這白衣人與溫玉姐姐的關係,於是閉上了嘴,一言不發,但那雙小野獸一樣的眼睛卻緊緊地盯著白衣人——他的警惕心顯然很強,隨時預備著對他動手。
白衣人被他這樣盯著,面色仍然很淡,似乎完全看不出來他的敵意、亦或是他看出來了,但就像一隻小貓小狗的敵意一樣,全然不在意。
白衣人道:「你在練刀。」
傅紅雪道:「……嗯。」
白衣人道:「練刀需要心靜,你不知道?」
傅紅雪冷冷道:「這同你沒有關係!」
白衣人道:「西方魔教要找她的麻煩?」
傅紅雪怔住。
這白衣人雖然面容很冷,但顯然對溫玉姐姐很是關心,才能說得出這話來。
溫玉姐姐的小院子,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進來的,只有經過她承認、允許的人,才能進得來。
所以這個人……想必不是敵人。
這人當然就是葉孤城。
但正所謂王不見王,傅紅雪雖然是個乖巧的孩子,但他的心性又是何其的高傲,而葉孤城的個性嘛……冷雖然是他的外表,但這人內心真的很是理直氣壯、傲氣逼人。
這樣的兩個人互相能看對眼才奇了怪了。
葉孤城道:「你認為自己有義務保護溫玉?」
傅紅雪沉默著,並不說話,握刀的那隻手已緊緊地攥住。
葉孤城道:「三年。」
傅紅雪道:「……什麼?」
葉孤城道:「你的刀很好,但還需精進,三年之後,你想要對付誰都可以。」
他這話說的十分客觀。
傅紅雪卻抿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