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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分隨意的站著,饒是林詩音這樣功夫平平的人,也足可以看出,此女沒有任何的武功底子。
可她的態度的確十分隨意,面上含笑,負手而立,瞧著那手持雙刀的丫鬟,甚至嘆了口氣,道:「我勸你最好不要動手。」
那丫鬟厲聲道:「何方妖孽,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那綠眸仕女仍在微笑。
她動也不動,只是道:「你信不信,我無需出手,你的劍刺到我咽喉前的時候,你就會自己倒下了。」
丫鬟冷笑。
這樣狂妄且好笑的話,她自然不信。
丫鬟道:「既然如此,你儘管來試試吧!」
說著,她整個人就撲了出去,雙劍如兩道長虹,直衝這綠眸女郎的咽喉而去。
而綠眸女郎果然不動,她負著手,神情甚是悠閒。
林詩音心中一驚,厲聲道:「綠翹,停手!」
但綠翹置若罔聞,已決心殺死這半夜來的不速之客——!
轉瞬之間,短刃已至。
綠眸女郎的睫毛,都似乎因為這森寒的劍氣而微微顫動,她一動不動,竟還閉上了眼睛。
林詩音拍案而起,就要衝過去阻止這一場兇殺——
正在這時,忽然有一隻手,捏住了這綠眸女郎的肩膀。
那是一隻很蒼白、很有力的手。
林詩音一怔。
隨即,只見一道烏光忽化作利劍,明明無聲,卻讓人只覺得耳邊呼嘯,似是惡獸露出了獠牙,似是雪鷹在高山尖鳴。
綠翹的劍,果然就停在了綠眸女郎的喉前,卻連一分一毫,都前進不得。
森寒的劍芒,忽然顫抖了起來。
而林詩音只瞧見了從黑暗之中露出的、比黑夜更黑、更深沉、更冷酷的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簡直已不像是人的眼睛,而像是下凡的天神,在睥睨著無知的凡人,又像是尖銳的雪粒子,一眼瞧去,就能割得人渾身都是血痕。
林詩音忽然覺得自己身體之中滿腔的血液,都被凍成了冰渣。
她這才看清,這原是個白衣的劍客。
這白衣劍客手持烏劍,正端端正正地立在黑衣女郎的身後,他腿不動、肩不搖,烏劍便已刺出,正中綠翹心口,而他的另一隻手,正狀似隨意地拍在了綠眸女的肩膀上。
白衣客很高,寬肩窄腰,渾身都寫滿了危險與冷漠。而綠眸女郎卻顯出幾分嬌小來,被這白衣客蒼白的手重重一捏,整個人好似都已被這人制住。
綠翹連痛呼都沒有痛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但好在……這白衣客出手時,連劍鞘都沒脫出,故而綠翹雖然心口被正中,卻撿回了一條命,只是暈過去了而已。
白衣客冷冷道:「兵器一門,一寸短則一寸險,如此粗淺劍法,竟敢用短劍?」
這顯然是學劍之人対另一個學劍之人所發出的詰問,但很顯然,綠翹已無法回答他了。
林詩音卻鬆了一口氣。
無論來者何人,但這一出招不下殺招,起碼不算心黑手狠,有什麼事情,可以周旋。
林詩音緩緩地坐下了。
她卻並不慌張,伸手握住了一直藏在袖中的一柄短刃,口中淡淡道:「來者皆是客,二位既然來了,何不過來坐坐。」
那綠眸女郎果然過來了。
林詩音神色不變,道:「請坐。」
綠眸女自然是溫玉,白衣客自然是葉孤城。
溫玉信步而入,絲毫不怵,只當這裡是自己的家。
葉孤城卻不進來,他立在門口,連看都沒看林詩音一眼,只是負手立在屋外,隱入了黑暗之中。
但林詩音卻已明白,只要有這白衣人守護在這裡,這個綠眼睛的仕女,無論問什麼問題,都絕不會有人能來打擾、敢來打擾的。
——可是她這龍夫人這裡,又有什麼秘密呢?
正思量之間,綠眸仕女已坐下了。
林詩音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溫玉道:「溫玉。」
林詩音道:「溫姑娘既找上門來,想必已知道我是誰。」
溫玉道:「林夫人。」
林詩音道:「明人不說暗話,姑娘若是想要為捉拿梅花盜而湊起的那堆金銀,實在是找錯人了。」
溫玉挑眉,凝注林詩音。
說起來,只聽傳聞的話,林詩音毫無疑問是一個面目很模糊的女人。
——被一個男人愛上,被另一個男人愛上,被自己的未婚夫拱手讓人。
在這個故事之中,林詩音只是一個美人的符號,她究竟是什麼個性、什麼想法,卻是一概不知的。
溫玉本以為林詩音是個很軟弱的女人。
但現在……她卻不這樣認為了。
林詩音毫無疑問是個美人,即使她的年紀有些稍大,眼角稍有一些皺紋,可她的眼神、她的風韻、她的骨相,卻無一不佳,不速之客上門,她卻沒有半分慌張,足見她的性格並不十分軟弱,反倒是具有智慧與勇敢。
溫玉有意試探她,眯起一雙貓兒眼,道:「那可實在說不準,假如我手中有了你,難道龍四爺會守著寶藏不放?」
林詩音的眼瞼跳動了一下。
她淡淡道:「那可難說得很。」
溫玉道:「哦?」
林詩音道:「你可知李尋歡是他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