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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關閉入口!
「啊啊啊啊啊!!!」
薛笑人的慘叫聲瞬間響徹天地。
異空間的入口可以讓溫玉隨心所欲的開啟與關閉,開啟當然是沒有什麼危險的,但關閉——那可不就相當於一個重重的鍘刀在瞬間鍘下麼?
薛笑人的劍再快,也是肉|體凡胎,面對鍘刀,雙臂齊斷!
他砍下一點紅的一條胳膊,溫玉就要他拿兩條來還!
薛笑人狂亂地慘叫著,兩條胳膊已悉數不見了,鮮血如箭雨一般噴涌而出,他瘦長的身影已如同一條人棍一般,在狂亂地扭動著。
他原本還在盪出微笑的臉,已扭曲成了一種極度的恐懼——
劍!
他是為了什麼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啊!
是為了劍啊!
他是大劍客薛衣人的弟弟薛笑人,他也自小愛劍的,他也想用自己手中的劍,為自己闖出一片名氣的。
可無論他做了什麼,人們都說,這是薛衣人的弟弟,他能做到這些,是應該的。
他甚至沒有名字,而只有代號,這代號叫做……薛衣人的弟弟。
薛笑人就是為此才「瘋掉」的!
不……或許他不是裝瘋,他是真的瘋了。
既然明面上,他已絕對贏不了薛衣人,那麼他就要在暗處,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
在薛衣人盤踞的江南,能暗搓搓地經營這樣可怕的一個殺手組織而不被發現……薛笑人的心裡其實得意得很。
一個四十來歲的成名劍客,居然會用這種法子來表達對自己兄長的不滿,這不是瘋了是什麼呢?
他還認為自己的劍比薛衣人的更強。
薛衣人的劍有花招,而他的劍全是實招,只為殺人,別無所求。
劍,是這對兄弟用於角力的、最重要的東西……也可以說是一種……信仰?
但此刻,這信仰卻被奪走了!
一個人的右臂沒有了,還可以練習左手劍,可一個人的左右臂若都被齊齊地剁下,那他怎麼練劍,拿嘴練麼?
自己這一輩子的執念,忽然之間,隨著這一陣劇痛,已再無實現的可能了!
薛笑人狂亂地嚎叫著,這嚎叫聲猶如厲鬼哭嚎,又好似在一瞬間受完了全世界所有的酷刑一般,直聽的人心中發毛。
但溫玉卻覺得這是仙樂。
她緩緩地摘下了面具。
這面具自然也是故意要帶上的。
她看似狂怒到了極點,實則也狂怒到了極點,但她沒有忘記的是——
冷靜和出其不意,才是她制勝的法寶。
她所帶的那個面具,早已沾滿了薛笑人的血,她身上的斗篷自然也無法倖免,但她摘下面具之後,就又露出了一張白淨的臉,。
張臉的眉眼皆是柔和,唇形柔軟,鼻尖小巧,一雙翠綠的圓眼睛。
這本是一副很可愛、很漂亮的長相,只是如今,這漂亮姑娘的臉色蒼白,嘴角向下抿著,有一種冰冷的弧度,而那雙金綠眼睛裡,也似乎被一種冷冰冰的情緒所充斥著。
她現在瞧起來就一點兒都不溫暖、不像是她自己養的那兩隻長毛貓了。反倒是有一種令人覺得很是遙遠的氣息。
她終於好似,也變成了一個成熟的江湖人。
成熟的江湖人,並不是指武功的高強,而是殺伐果決。
楚留香的心中五味陳雜。
她是為誰才變成這樣的呢?
……是為了他們兩個。
薛笑人還猶在發瘋,長久的忍耐、一瞬間地灰飛煙滅,令他一瞬間真的成了個瘋子,他不再看一點紅、也不再看楚留香,甚至連溫玉都已不在乎,只是高呼這「薛衣人,我比你強、我比你強!」
然後,他就狂亂地奔出了門,一邊奔,一邊大笑。
……沒有人攔住他,因為他已活不了多久,雙臂同時被切斷、血如湧泉。薛笑人沒有做任何一點點的措施,就這麼盡全力奔跑出去,不出半里地,他就要因為失血而死了。
溫玉有些怔怔地望著天。
小院兒內的三個活人,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的頭才僵硬地轉了過來,好似在看著一點紅。
一點紅跪在地上,斷了一條手臂。
他也在看著溫玉。
只是這目光之中,卻多了深沉的歉疚,與一些無法言喻的痛苦。
溫玉的身軀十分僵硬。
這也是她第一次流血,那枚喪門釘,實在釘得她疼得很,手筋都斷了!
她的魔藥當然可以治……但是能治不代表不疼啊!
而在這驚險的生死瞬間,她渾身的肌肉也全都繃緊了,現在還有一種隱隱作痛,發僵的感覺。
一點紅目視著她一步步地走來,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溫玉卻低下頭,俯下|身,撿起了……他的斷臂。
然後,塞進了口袋裡。
隨即,她又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眾人都十分熟悉的巫師尖帽子,罩在了一點紅的頭頂,虛弱地說:「進去吧你。」
一點紅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她送入了時間停滯的異空間。
——斷臂,她自然也能治。
但是時間比較緊急,所以嘛……先進去吧你!
她長舒了一口氣,瞪著楚留香,充滿了怨懟地說:「可……可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