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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很好理解,他乃是中原第一殺手,要價極高,尋常人家哪裡出得起?唯有江湖幫派爭奪地盤,才肯出那麼大的價格去尋這人來動手。
這項目性質決定了他下手的對象,必定都是江湖之中的成名高手,絕無婦孺、絕無不會武功之人。
於是這種活計的性質就更接近於決鬥,這也是他雖然聲名狼藉,但在京城住了一年多,也沒什麼人來組團找他麻煩的原因。
但這種現狀卻被打破了!
三九天後,滴水成冰。
城中一處廢園,天地蕭瑟,與京城之繁華格格不入,一片枯湖之下,淤泥也被凍成了硬土,假山之上,脆弱的樹枝忽然「咔嚓」一聲碎裂,落在了地上。
一個黑衣人忽然疾步掠過,腳尖點住了這枯枝,枯枝化作齏粉。
黑衣人倏地站定,身形穩定如標槍,他面無表情,緩緩回身,右手已撫上了自己那柄黑皮劍鞘的長劍。
緊隨而來的,是四五個勁裝疾服的劍客,這些劍客的身上穿著一樣的衣裳,都使得是雙劍,他們手上拿的劍也是相同,一眼便能瞧出,這是一個門派里出來的同門師兄弟。
其中一個劍客厲聲道:「中原一點紅,你總算不跑了!」
不錯,他們所追趕的這黑衣人,正是中原一點紅。
一點紅的臉上一絲表情都無,他立在那裡,像是一個心腸如鐵做的人,他尖銳的眼睛冷冷地瞧著這五個劍客,淡淡地說:「跑?」
另一劍客冷笑道:「人人都說,中原一點紅乃是當世第一殺手,然則遇事就跑,實在名不副實。」
一點紅譏誚地道:「這地方很適合做你們的埋骨地。」
他的語氣之中連一絲恐懼、一絲求饒都無,反倒是有一種超然的自信與張狂,絲毫沒把這五個劍客放在眼裡。
他的嘴巴本來就很毒辣,這句狠話一放,這五劍客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甚至古怪。
一劍客跺著腳,厲聲道:「兄弟們休得與這廝廢話,殺了他之後,我們拿著他的人頭去領賞!」
說著,五個人已一齊朝一點紅撲來。
五個劍客,十把劍,十點劍芒有如十道流光,已將一點紅完全的包圍起來,這十點劍芒五道在前,五道在後,將一點紅身上的各處死穴空門悉數籠罩。
這五人乃是點蒼門下劍客,點蒼派以劍陣為長,這師兄弟五人,練習的正是同一種劍陣,此刻配合起來,十柄長劍化作嗜人巨獸的利齒,誓要將所有陷入陣中之人都給絞死!
十道劍光,已快得不可思議,一點紅顧得了前頭,就一定顧不了後頭。
然則,只見一道辛辣如毒蛇般的劍光一現,隨即只聽金鐵相擊之聲不絕於耳,隨後血光飛濺,又聽幾聲慘嚎,五個點蒼劍客已去了三個,剩下的二人的手腕也斷了兩隻。
十柄劍,只剩兩柄。
一點紅的劍以快出名,他的武功遜於楚留香、陸小鳳等人,然則在這江湖上排號,也絕對可以排到一流高手之列了,點蒼派派出這年輕的五個劍客,顯然不夠一點紅殺的。
但一點紅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他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劍柄,冷冷問這二人:「領賞是什麼意思?」
這兩個點蒼劍客,見到自己的師兄弟被殺,具是恨得牙呲目裂,聽聞此句話,立刻齊聲怒道:「你去死吧!」
說著,兩柄劍一個朝著一點紅的咽喉,一個朝著一點紅的心口而去。
一點紅冷笑一聲,劍光又是一現。
自然,這二人的生命,也就走到頭了。
一點紅靜靜地盯著這五個點蒼劍派的劍客,似陷入了沉思之中。
點蒼派掌門謝天靈,與中原一點紅往日無怨、近日無讎,謝天靈會派人來殺他,實在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懸賞……
這卻又是什麼意思?
他不再思索,也沒管這五個人死不瞑目的屍首,轉身就走了。
結果沒幾天,他又遭受到了一波追殺,來的是遼東雲氏的人。
來人的武功比那草包點蒼五劍客要強上不少,一點紅花了一些時間,才將這些人殺個罄盡。
然後是第三波、第四波……
他也真是個不聲不響的悶葫蘆,溫玉有事時,時常第一個來幫她,可是自己遇上了麻煩的事情,卻是一言不發,想能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算了,待到溫玉小姐發現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灰頭土臉的一點紅被躲在小巷子裡的溫玉小姐一把拉住,直接拽了進去,那些正追著他跑的江湖人往這小巷裡一拐,發現這是條死胡同,連一個人影都無。
溫玉小姐把他拉到了自己家裡,豎著眉毛問:「這怎麼回事?」
一點紅:「…………」
一點紅總覺得溫玉小姐似乎有點生氣。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身上被人劃出了些皮外傷——這不能怪他,連著三四天,他一共對付了四五波人,車輪戰極其的消耗體力,只受了一點這樣的傷,實在已經很輕了。
他面無表情道:「懸賞。」
溫玉揮舞魔杖,先給他來了個清潔咒,然後又把新做好的治癒藥水膠囊塞到了他手裡,拉著他去西廂房的沙發上坐下,又泡了點熱氣騰騰的紅茶遞給他。
溫玉說:「不急,先喝口水歇口氣,慢慢說……什麼懸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