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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他已是溫玉的朋友!
你金九齡是什麼人,敢一口一個野狗的罵他?!
她只覺得心裡的火氣噌的一下就起來了。
而金九齡已怔住。
他本就對溫玉抱有一種混合著忌憚、恐懼與嫉妒的心理,且接連兩次,想要設計殺死溫玉,如今終於與她面對面對峙,心中不免心虛,再瞧見這女郎冷冷的眼神時,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要冒出虛汗,一時之間,一句話都說不出。
血順著他的背往下流。
只聽嗒叭、嗒叭幾聲,一顆顆的血珠落在地上。
金九齡的臉色愈發蒼白,心情也愈發驚疑不定。
他實在理解不了溫玉剛剛的反應。
他罵荊無命是狗,與她溫玉有什麼關係?她溫玉與荊無命之間橫著不共戴天的仇恨,總不至於一笑泯恩仇,現在兩個人好的跟一個似得吧?
……反正金九齡的大腦是無法理解這種關係的。
但事到如今,話已出口,只能接著往下說了。
他冷冷道:「陸兄,老兄我如今雖然已不在刑部任職,可肩上畢竟還挑著繡花大盜一事的案子,我拿了溫姑娘的東西,是我的不對,但無論有什麼事,都得等這案子完全結了再說!今日我被那荊無命所傷,這姓荊的無緣無故重傷了我,無論你二位與他什麼關係,難道打算看著在下流血而亡?」
他的確很明白什麼叫先下手為強。
金九齡了解陸小鳳的為人,只先在道德上倒打一耙,把偷拿戒指的事情松松帶過,又以自己的性命相威脅,但凡陸小鳳做個人,都得先將他放下來再說。
但溫玉卻道:「你放心,你死不了的。傷,可以給你治,但你想要出來,那還是先等等吧。」
金九齡登時色變,厲聲道:「溫姑娘!在下還有要事在身,那繡花大盜的贓物還未起出來,還望溫姑娘莫要阻止在下辦案,等這事結了,我金九齡負荊請罪,上門來求溫姑娘的原諒!」
這就是緩兵之計了。
先哄得他們放了自己,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但誰知溫玉全然不吃這一套。
荊無命,溫玉了解,他不會無緣無故殺人,從前上官金虹叫他殺誰他就殺誰,旁的人實難入他的眼,如今上官金虹都不在了,也沒人命令荊無命去殺人,他好端端的要對金九齡下手,一定是有理由的。
在金九齡與荊無命之中,溫玉當然無條件的站自己的朋友啦!
於是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只冷笑道:「你莫要拿什么正事大事來壓我,這一套我全然不吃的!」
金九齡一時啞然,說不出話,腦子一抽,居然轉頭對陸小鳳道:「陸小鳳,你……你也不管管溫姑娘!」
這就是他的第一反應了。
對金九齡這樣的男人來說,女人本就是該被男人管教的。
就算走在大街上,瞧見一個不符合他喜好,張狂異常的女人,金九齡有時也想替那女人的父親或者丈夫好好管教管教她,只瞧他對二娘的態度,就能看出,這實在是個瞧不起女人的男人。
陸小鳳負著雙手,淡淡地道:「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只是阿溫的朋友,有什麼資格管她!我也是你的朋友,現在管教你叫你閉上嘴,你聽不聽?」
金九齡心頭登時火起!
但他竟什麼法子都沒有!
他的一隻手背到了身後,企圖拗斷一根木欄杆……可他把渾身上下所有的勁兒都用上了,那木欄杆也不動分毫。
荊無命這一邊的事情就簡單很多了,他沒來過溫玉的小院,也不曉得該怎麼找她,只能去找花滿樓。
花滿樓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不愛為難人,他一瞧見荊無命這樣,就知道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只略一思量,他就對荊無命道:「我可以帶你去找她,只是阿溫避世,那地方若無她的允許,誰都進不去……荊先生到了那附近之後還請稍待片刻,我去問問她,如何?」
荊無命漠然地點頭。
他畢竟曾是敵人,溫玉對他有所防備,也實屬正常。
但他的手背上的青筋卻還是忽然暴起,好似被一條看不見的鞭子所鞭打一般。
花滿樓瞧著他的樣子,忽然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在事情很順利,溫玉接納了荊無命,讓他來到了自己的小院。
然後荊無命就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被關進籠子裡的金九齡。
——這是溫玉小姐對他的懲罰。
他私自拿了溫玉的東西,竟還理直氣壯,好似她但凡計較一下,就是「女人小心眼」一樣。
那好吧,她就是小心眼,你就好好的體會一下什麼叫睚眥必報吧!
金九齡簡直恥辱得渾身發抖。
他最愛面子,叫他如豬羊一樣被塞進一個木籠子裡,本就像是一種可怕的鞭笞酷刑,令他渾身上下都在發抖,血液之中的怒火已熊熊燃燒,青筋一根根暴起,面色卻冷如寒冰,緊閉著嘴,連一句話都不說。
老實說……他現在已很難冷靜地思考了。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好端端的,荊無命那條野狗為什麼要突然躥出來咬他一口?
好端端的,戒指為什麼又忽然失靈?
他閉上眼睛,強行靜心斂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