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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黑衣女的腰間手中緊緊地握著一把無鞘的匕首,這匕首吹發立斷、乃是殺人的利器,倘若在誰身上捅上一刀, 那人許是要當即斃命了!
難道這是一個女刺客?
難道她的目的就是要刺殺白雲城主?
女刺客緩緩前行,走到了門前,輕輕地推開了門, 只一個閃身,就擠進了那一條門縫之中, 然後反手,再將那門重新關好。
這是一間雪洞般的屋子。
雪白的牆、雪白的月洞紗窗,一縷黯淡的月光透過紗窗照進屋子裡,讓人瞧清這屋子中的布置。
這屋子裡的布置相當的簡單,簡直不像是一個一方之主的寢屋。屋中空空落落,只有一張大的拔步床,上頭掛著素色的帳子,另外,屋中就只有一個用來打坐的蒲團了。
夜風微吹,帳子輕輕飄動,這女刺客雙眸盯著那拔步床,瞧見裡面依稀有人影。
她悄無聲息地靠近那拔步床,然後輕輕用她的匕首挑開了帳子。
素色的錦被之下,一個男人正躺在那裡。
這是個很英俊的男人。
他身著薄薄寢衣,閉著雙眼,似正在熟睡之中,這男人的劍就擺在床側,是一柄漆黑的寒鐵劍,而他的人也正如他的劍一般,冷酷而銳利。
他的嘴唇很薄,稜角分明,任何一個瞧見他的人,都能瞧出,這男人的心腸一定比鐵石更堅硬冷酷,誰要是犯在了他的手裡,後果一定不會太好。
而這黑衣的女刺客豈非正在做非常危險的事情?
她碧綠的眼睛在黑夜之中似乎散發出璨璨的光輝來,她盯著這男人瞧了一會兒,眼中忽然浮現出一種狠戾,手上的匕首忽然惡狠狠地朝那男人身上刺去,眼看這名動天下的白雲城主,就要命喪於此——
倏地,這男人動了。
他的指力強勁,駢指如劍,只一瞬間,並起的雙指已點上了這女人的穴位,女人碧綠色的眼睛一瞬間睜大,整個人卻一聲不響地倒在了榻上。
白雲城主睜開了他的眸子。
那是一雙漆黑的眼睛,如兩顆寒星一般,冷得直刺人心。
他冷冷地瞧著這女刺客,面上連一絲表情都無,他的視線並不尊重,緩緩地自她身上上下滑過,這好似是一種微不足道但卻令人無法忽視的刺激,他冷冷地盯著這人的脖頸,看到她的脖頸處忽然因為刺激而浮起的一小片小疙瘩。
葉孤城冷冰冰道:「是誰派你來的?」
溫玉:「……噗!」
溫玉:「哈哈哈哈哈哈!」
葉孤城:「…………」
葉孤城挑眉,把她扶了起來,溫玉狂笑,上氣不接下氣,還笑得咳嗽起來,葉孤城抿著他無情的薄唇,充滿無奈地瞧著她,伸手幫她拍拍背。
葉孤城道:「這遊戲是你非要玩的。」
溫玉在榻上滾來滾去,道:「我錯了!再來一次,我肯定不笑場!」
——既然一切都只是遊戲,那剛剛點穴什麼的當然也是假的,但葉孤城倒也真不愧是葉孤城,只要是他經手的事情,就沒一件做不好的,這雖然是個消遣,然則剛剛他動手的那一刻,卻還是讓溫玉感到了危險。
今天白天,溫玉突發奇想,要玩「女刺客夜探城主府」的遊戲。
聽起來就很有趣,有沒有!嘿嘿!
葉孤城聽完之後:「…………」
他問了一個問題:「那女刺客為什麼要來殺我?」
溫玉對他橫眉冷對:「這種問題很重要麼?關鍵是這種感覺!感覺!你不覺得很好玩麼!」
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就落在了她身上。
有一說一,她其實肯定是不適合當刺客的。
溫玉乃是混血兒,擁有一雙非常亮眼的綠眸,走在街上的時候,一眼就會被人認出,她漂亮而充滿活力,實在惹眼……通常情況下,豢養殺手刺客的人,絕不會去豢養這種極其具有辨識度的人。
就比如說別人蒙著面,那可能第二天在街上碰上都認不得了,可溫玉若是蒙著面,她的綠眼睛反倒是更加的顯眼,叫人再也忘不掉。
當然,這只是個遊戲而已,實在不必如此嚴謹。
然則玩遊戲的時候細節做到位,才能加深沉浸式的體驗。
故而葉孤城去吩咐人準備了一套溫玉能穿的夜行衣——這衣裳乃是粗布所制,穿著很是不舒服,溫玉小姐穿上之後,微微皺起了眉,卻也沒說話——無論是什麼時候、無論能賺多少錢,殺手都是這江湖的最底層賣命人。
就像那中原一點紅,他也是凶名遠揚的名殺手,做殺手十年,也不知道攢下了多少家私,然則他卻也總是只穿粗布黑衣,好似實在自嘲一般。
所以這衣服很真實!
再一個就是葉孤城把今晚他寢屋附近的防衛給撤了……
其實這防衛有沒有都無妨,畢竟葉氏門人之中,最強的一人,就是城主葉孤城,若是有強敵來犯,其他人也擋不住。
今晚撤掉的原因是——他覺得這種遊戲實不必被許多人所知道。
溫玉又不是真正的女刺客,她落在地上絕不會落地無聲,她推開門的動靜也絕不會小,這種動靜……城主府的防衛必然是要知道的,葉孤城覺得有點尷尬。
所以還是撤掉得好……
第三個就是他要裝睡了。
有這樣的遊戲要進行,要他真睡他也睡不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