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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玉自掃帚上跳了下來。
她有些擔憂地瞧著這少年,與花滿樓對視了一眼。
花滿樓的眼中也同樣充滿了擔憂。
現在,他們已經明白,那個獵戶的死的的確確與那老人有關係。
獵戶的性命也是性命,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但是這孩子……
孩子總是無辜的。
溫玉試探性地走近了他一步,立刻就看見這孩子的脊背緊張起來,握刀的手也緊緊地用力著,那一雙漆黑的眼睛裡似乎有寒火在燃燒,有似乎有一些隱藏在最深處……不知所措。
溫玉立刻停了下來。
她道:「我們沒有惡意。」
傅紅雪大聲道:「那個獵戶……是我殺的,你們、你們放呼延叔走吧。」
溫玉一下子就皺起了眉。
她簡直立刻就瞧出這少年在撒謊……因為他真的很不會撒謊,說那句話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垂下了頭,根本不敢與人對視。
但傅紅雪其實是真心認為自己要對獵戶的死負責人的。
他母親說……在山上碰到的陌生人,都是壞人,都該死。
可是……
可是那個獵戶不是壞人,傅紅雪知道,那人對他沒有惡意,也連一點武功都不會,可他還是被母親殺死了。
母親說:你是復仇的神,你決不能有朋友。
復仇是一件需要極大的覺悟的事情,要把自己的命、把他人的命,全部都視作是不重要的東西,才能一往無前,殺出一條修羅之路來。
在這條路上,倘若有了朋友、倘若心變得柔軟了,那他還能堅定不移的走下去麼?
他沒有資格有朋友。
他沒有資格接受別人的好意,但他……卻沒有拒絕那獵戶,收下了那獵戶的野果。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能有朋友的。
是他害死了那獵戶。
他忽然上前一步,緊緊握著刀,大聲地說:「這件事是我一個人的錯,與呼延叔沒有關係!」
話音剛落,他忽然感覺到有一道光襲擊了他,然後,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溫玉小姐乾脆利落地對著他使出了一個昏睡咒語,擊昏了他。
收回魔杖,溫玉小姐微笑這道:「先睡一會兒吧,不要這麼緊張。」
傅紅雪倒了下去,花滿樓翩然而至,已穩穩地接住了他。
他又伸手摸了摸這孩子的頭頂,皺起了眉,轉頭對溫玉道:「好像有點發熱。」
溫玉嘆了口氣,道:「被打成這個樣子,還在夜風裡跑來跑去,就算他是鐵打的身子,也很難不生病吧。」
花滿樓也嘆了口氣。
溫玉把帽子扣在了傅紅雪的腦袋上,然後傅紅雪就消失了。
暫且先在隨身空間裡呆著吧!
溫玉騎著掃帚,去了主戰場。
主戰場上基本也結束了,一點紅正在用手帕擦劍。
他平日裡殺人,採用的最多的法子,就是一劍封喉,且這一劍,力度用得非常好,甚至只會讓人沁出一滴血就死。
這樣的殺人法子,劍上自然不會沾上很多血。
但是今次和這老頭兒打鬥,他身上卻沾了很多血,他的劍上也沾了很多血。
潔癖一點紅感覺不是很舒服,正皺著眉在用陸小鳳的手帕擦自己的劍……至於自己身上,那先等等在說吧。
溫玉走過來,順手給了他一個清潔咒。
一點紅瞬間舒服了。
他鋒利的眉眼瞧起來都柔和許多了。
而那個姓氏「呼延」的老人,此刻渾身的穴道都已被點起來了。
點穴的是陸小鳳,他與一點紅的配合,也十分的得當。
溫玉手握魔杖,對準了這老人,使出了魔咒,這老人的雙眼便漸漸地開始失焦,大腦之中的抵禦逐漸的消失,只剩下了最誠實、最原始的潛意識。
溫玉道:「來問吧,那獵戶的事情……除此之外,我還想問問關於那孩子的事情。」
一開始上山,只是為了找那獵戶,後來卻發現事情愈發的複雜、愈發地不可收拾了。
魔教又是什麼東西?
那孩子與這老人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說獵戶是他殺的?
總而言之,謎團一大堆。
但對溫玉小姐來說,想要得到真相,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只需要一個魔咒就結局了。
陸小鳳這個整天東奔西跑、被人騙得死去活來的名偵探,用一種充滿羨慕的眼神瞧著溫玉,幽幽道:「越來越覺得阿溫厲害了呢……」
溫玉:「?」
總覺得這種幽怨的語氣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算啦,不管啦,先從這老人嘴裡撬出想要的信息比較重要。
她開始提問。
然後……就得到了一個比預想之中還要更大、更可怕的秘密!
住在這裡的是白天羽的外室魔教花白鳳,花白鳳為了給丈夫報仇,將自己的親兒子送走,找了個根骨奇佳的冤大頭(冤小頭?),準備養成復仇工具長大去報仇……
那個獵戶是死在昔日魔教大公主花白鳳手中的,死因——花白鳳手痒痒,想殺,就這麼簡單。
忽然一下子被這個巨大秘密擊中的眾人……全部都沉默了。
他們似乎沉默了很久很久。
半晌,一點紅冷笑道:「花白鳳,哼……花白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