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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茵不愛薛斌,他們也是強扭的瓜,她喜歡的是一個叫葉盛蘭的男人,她父母要強拆了他們,所以施茵假死脫身,而我借著施茵的名義復活,也是為了不嫁給丁家人。」
「丁家人是誰?」
「是我的未婚夫,是爹爹為我定下的,可是我不願意。」
「這件事還有誰參與其中?」
「我、施茵、葉盛蘭、施茵的奶媽梁媽,還有張神醫。」
張神醫,也就是神醫張簡齋。
怪不得左明珠可以假死騙過左二爺,因為有那神醫張簡齋從旁輔助呢。
……真是一場鬧劇。
溫玉的臉拉得老長。
她的藥。
她的魔藥!!
要知道,那可是有二十多種材料、四五十個步驟,共計耗時三個多月才做好的魔藥啊!!其中除了極樂之星外,還有不少可遇不可求的材料,例如金雞納樹的樹皮——這玩意在現代可以找到,可在古代,還都在美洲呆著呢。
用一次就少一次的原料!
就這麼被這一段你愛我我愛你的狗血鬧劇給浪費了。
溫玉心頭登時火起!
她手中的魔杖一揮舞,左明珠原本渙散的眼神又慢慢地聚焦。
她的意識一回籠,立刻又豎起了自己的防備,一雙杏目滿是警惕,盯著溫玉,叫道:「你到底要怎麼樣!我都說了我不是左明珠!你們快放我回家!」
楚留香負手而立,簡直一句話也不想說。
溫玉冷笑:「薛斌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你為他還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左明珠的臉上登時血色盡失。
她被下咒之後,意識渾渾噩噩,現清醒過來,根本不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麼,這綠眸女郎神情冰冷,一張嘴就把她心底壓得最深的秘密說了出來,這如何能讓左明珠不害怕?!
左明珠心緒不寧,眼神亂飄,嘴硬道:「天哪!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能不能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溫玉收回了魔杖,似笑非笑地瞧著左明珠。
左明珠下意識地垂下了頭,一滴焦灼的汗卻已從鼻尖冒出。
左明珠道:「我!我都說了我的家中是什麼樣子,你們如果不信,去我家看看不就好了,何苦在這裡逼我!楚香帥,你、你明明說……」
楚留香長嘆一口氣,道:「不僅施家莊我去了,薛家莊我也去了,實話說來,血衣人的二公子薛斌也非良配啊,明珠。」
左明珠臉色發白。
她已發現楚留香不信她了。
可是,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呢?
她與施茵定下這計謀時,已把一切都考慮了進去,今天下午,左明珠清晰地說出了施茵閨房裡的一切細節,只要楚留香親自去過,看上一眼……他就、他就絕無可能再懷疑了呀!
她又驚又俱。
溫玉好整以暇、似笑非笑:「施茵假死脫身,與葉盛蘭廝守去了,是不是?」
「施茵的奶媽梁媽,不忍心看到自己養大的小姐嫁給不喜歡的人,於是也加入了這個計謀,是不是?」
「神醫張簡齋又是怎麼被你們說服的呢?」
她每說一句,左明珠臉上就蒼白一分。
等她說完之後,左明珠的臉簡直比紙還要白慘慘。
她大腦一片空白,忽然像幽靈一樣地從榻上下來,站在了地上,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她滿眼含淚,懇求道:「神醫姑娘,楚香帥,求求你們不要告訴我父親。」
溫玉坐在榻邊兒上,一言不發。
楚留香長長地嘆息著,正打算開口——
溫玉忽然冷冷道:「你聽見你父親的哭聲了麼?」
左明珠一怔。
溫玉緩緩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地求饒的左明珠。
她又問了一遍:「你聽見他的哭聲了麼?」
一個老父親在見到自己視若珍寶的女兒的屍首時,心好似碎成了八瓣,他老淚縱橫,哭聲悽厲。
任何一個聽見這哭聲的人,都會明白,這苦命的老人,餘生的每一天,都絕不可能再有一絲一毫的歡樂了。
溫玉很不明白。
她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在聽到父母這樣的哭聲之後,還能狠得下心來,繼續騙父母自己已經死了呢?
她是個沒有父母的人。
她的父親溫愛華是個普通中學教師,母親愛麗絲是個成就不高的女巫,理論知識很豐富,實踐起來一團糟。於是六歲那一年,在一場地震之中,她的父母都去世了。
從此,親情對於溫玉來說,就只有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的那些不得不養育。
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都是親戚,自然不可能對溫玉視如己出,他們出錢給她上學,給她吃飯,照顧她,已經很夠意思了,溫玉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
所以她完全無法理解左明珠!
在溫玉嚴厲地質問下,左明珠垂下了頭,默默無言。
溫玉厲聲道:「我問你究竟聽見沒有!」
左明珠怔怔地看著她,道:「我聽見了。」
溫玉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她收起了魔杖,伸出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她的手總是溫暖而柔軟的,任何一個瞧見溫玉手的人,都會聯想到長毛貓的爪子。
但是現在,貓咪的爪子也露出了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