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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鴻音心中默念這樓蘭祭祀的名字,而後擺手道:「祭祀閣下還是日後先與教習嬤嬤學習一二罷。」
目送樓蘭祭祀的背影離開,晏鴻音鬆了口氣,手也從衣帶上放下。
果然,這祭祀雖然長著一張明艷蠱惑的臉,晏鴻音有意試探把脈之下卻探出他元陽尚在,在這方面是難得的純情好拿捏。
若非前幾日發現了這點,她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給這個下馬威——先立規矩的人才是有更多權利的一方。
那樓蘭祭祀一路走來似乎有趕路的意味,這也使得他們抵達樓蘭之時正值深夜,但晏鴻音還是自兜帽之下窺得了樓蘭城的土地。
晏鴻音走到窗邊。
她所住的房間位於祭祀居所的最高處,樓蘭以祭祀為尊,祭祀的住所修建在對樓蘭百姓最為重要的綠洲之中,面朝那片生命之湖,自上而下護衛著城中百姓。
她此時能夠看到在臨近黃昏時來往穿梭在城中的百姓,想來在此之前應當是那樓蘭祭祀的房間。
沒有皇宮裡那些煩人的后妃,沒有爭成鬥雞眼的兩個皇子,沒有亂七八糟的朝堂瑣事……更沒有招婿之後要面臨的後宅紛爭。
如今的她擁有了一座百姓熱鬧民風淳樸的城池,一個美艷惑人卻又不失純情的王夫。
當下只要試探出她這個樓蘭女王能夠得到的權利,亦或者說她能在那位美麗的樓蘭祭祀身上獲取到什麼……
晏鴻音緩緩勾起唇角,這座橫臥在漫天黃沙之中的城池盡收眼底,視線最近處的湖邊,一身金飾的樓蘭祭祀似有所覺般抬眼向上看來,與她視線相-交。
晏鴻音矜持溫和地對自己的王夫頷首示意。
——這門親事和得,當真不錯。
……
「閣下,您怎麼能這般貿然就將公主帶回樓蘭呢?!」被玉羅剎不合禮數的行為氣的臉紅脖子粗的老人跺著手裡的拐杖,「還兩人一馬就這麼——於理不合!!」
「哎呀,咱們樓蘭又不注重這個,您別看了幾本中原的酸儒破書就被帶跑了。」玉羅剎本來就在想事情,被這麼一念叨更是腦瓜子嗡嗡作響,「中原皇帝那邊應允了的,沒事!」
「那也不行!這也太怠慢了,您與公主殿下日後可是要過日子的,可不能讓殿下對您心生不滿!」
樓蘭城以祭祀為尊,祭祀之下還有四位大祭師。
玉羅剎身在樓蘭的時間本就不多,樓蘭城中的一切事務都是由四位大祭師管理。
這四位大祭師對玉羅剎的意義也十分不同,他們並不僅僅對玉羅剎忠心耿耿,他們還是當年於大漠霜雪之中將尚是孩童的玉羅剎救回來,悉心照顧最終搶回性命的恩人。
玉羅剎這個人並沒有多少達則兼濟天下的思想,他一點點將流浪在大漠中的小部落、流民、走商聚集在這裡,建立樓蘭城,為樓蘭提供庇護,從一開始不過是因為救了他並且養育了他幾年的四位恩人提出了這樣的願望罷了。
而這四位如今已然年邁的大祭師也對玉羅剎有一種長輩看晚輩的操心。
「不行,我得儘快吩咐下去,既然您允諾了樓蘭女王的王位,這大婚和冊封儀式就要開始準備才行!」
「嗯嗯……都行,都行。」玉羅剎胡亂點頭,也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身形一轉就上了樓梯,「我去看看殿下怎麼還沒出來!」
玉羅剎進來的時候,晏鴻音正坐在銅鏡前面和鏡子裡的自己面面相覷。
她身上的衣裳是玉羅剎準備的她慣常穿的款式,白色的寬袖大袍邊緣墜著金線走繡,細枝末節處可以看出尊貴,但是頭髮卻是有些凌亂地披散在肩頭,晏鴻音手上還拿著一把纏繞著些許斷髮的象牙梳。
玉羅剎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記憶齊全的阿音尚且不會束髮,如今的阿音嘛……
玉羅剎走到晏鴻音身後,掬起如墨的長髮,自晏鴻音手中輕輕抽出象牙玉梳,看向鏡中正打量他的晏鴻音,笑容中滿是溫柔:「我來幫殿下束髮?」
晏鴻音默許了玉羅剎的動作,在鏡中看著這人的手指在自己的發間穿梭,有些說不出的不適應和僵硬,總有種想將這人踢開的衝動。
奇怪,在宮中被嬤嬤宮女梳發的時候也沒這樣的感覺……
玉羅剎從未碰過晏鴻音的長髮。
畢竟頭顱之上的遍布要害死穴,對之前的晏鴻音而言,簡直就是將性命交託在玉羅剎的手裡。
玉羅剎感覺到晏鴻音此時的不自在,手指紛飛間很快便給晏鴻音梳好了頭髮。
並不是什麼複雜繁瑣的髮式,玉羅剎挑了耳側的兩股頭髮編成辮子向後繞去,連同晏鴻音披散的長髮在腦後束成了馬尾,還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了一支金色的藤蔓模樣的發箍扣在了馬尾束起的地方。
晏鴻音動了下腦袋,颯爽利落的長髮被束起,馬尾間夾進去的兩條小辮也因為她的動作滑到了身前。
「手藝不錯。」她突然開口,眼睛微眯,「看來祭祀閣下很擅長這等紅袖添香的韻事?」
玉羅剎:「??」
為什麼明明應該是拉近感情濃情蜜意的束髮,也能被你扯出來懷疑質詢的問題?
頂著銅鏡中晏鴻音越發危險的注視,玉羅剎的嘴角一抽,緩緩道:「……我慣常替自己……嘗試不同的髮式。」
這句倒不是藉口,玉羅剎學習女子穿搭梳發,本來就是為了更方便易容改頭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