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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合常理。
但若是能查明原因,利用得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玉羅剎不知道他對她而言還有這層用處。
晏鴻音垂眸夾了一筷子青筍,細細咀嚼,不再言語。
玉羅剎也不急,靠著窗戶,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捏著酒杯,慢悠悠地解饞。
許久,晏鴻音放下筷子,抽出手帕沾了沾唇角,平靜道:「一起出錢,重新買。」
玉羅剎想了想:「陳設呢?」
誰買的宅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晏鴻音有在宅子裡挖暗室的習慣,很巧,玉羅剎也有。
畢竟一個魔教頭子,一個暗探首領,多少都需要一點不被打擾的私人地盤。
「一人一半。」
晏鴻音說出的方法恰好踩中玉羅剎接受範圍的底線上。
他能接受的最大的安全範圍,大概就是和晏鴻音對半平分落腳的地方,互不干涉,互相監視。
玉羅剎欣然點頭:「可以。」
晏鴻音抬手搖了旁邊的鈴鐺,小二很快上來收拾了桌面,並且很有眼色地給兩人送了一壺茶水。
待到店小二從外面關上門,腳步聲漸遠,晏鴻音從袖中掏出金陵城的地圖鋪在桌面上,朝著玉羅剎揚了揚下巴。
玉羅剎低頭:「……你們錦衣衛,還真的是什麼都有啊。」
晏鴻音:「還差西域關外的地圖,玉教主若有興趣不妨提供一二。」
玉羅剎眨眨眼:「想要標有安全路線的?」
晏鴻音看向玉羅剎:「你肯給?」
玉羅剎笑:「可以啊,夫人跟我回關外當教主夫人,不就什麼都有了?」
「別做夢。」晏鴻音面無表情,無情開口,「快選。」
也不知晏鴻音戳中了哪個點,玉羅剎的心情忽然就變得好了不少,嘴角噙著笑低頭掃視金陵城的城內地圖,這地圖明顯留了一手,除了宅邸道路與衙門這些明眼人一看便知的地方,不該出現的信息是一點都沒有。
不過玉羅剎並不介意,因為金陵城地圖這種東西,他若是想要,能弄來一份包括暗地勢力的分布圖來。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逡巡了一圈,最後在某個位置上落下來,指尖輕叩。
晏鴻音在玉羅剎面前擺開三張戶型圖,示意他繼續。
玉羅剎抖了抖手裡的戶型圖,笑得十分燦爛:「看來阿音和我選了同一個地方?」
能這麼快就拿出戶型圖,顯然之前晏鴻音自己看的時候也是選的此處。
其實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金陵城是一個很繁榮的城鎮,但與此相對的,這裡的江湖勢力、朝廷勢力也十分複雜,玉羅剎點的那地方,雖然看上去地處郊外,距離繁華的金陵主街遠了不少,但背靠一片茂密的樹林,樹林之外便是官道,兩邊又不挨著什麼大勢力的據點,可謂是少有的清淨地段。
玉羅剎捏著下巴選了一張心儀的房子,看著晏鴻音接過去,突然感慨:「啊,突然有種正經成婚了的感覺呢。」
之前那婚成的太一言難盡,玉羅剎這會兒才真的有種成親了的真實感。
……雖然還是有點荒誕就是了。
晏鴻音給玉羅剎報了個價格,玉羅剎嗯了一聲表示接受。
眼珠一轉又想起一件事:「匾額上怎麼寫?」
這個關係到自己究竟還算不算入贅的大問題。
晏鴻音看著他,慢慢吞吞說了句:「尋常人家,門上不掛匾。」
玉羅剎:「……」
晏鴻堂掛了那是因為本身是個對外的醫館,但兩人這次來金陵並沒有這種想法,一個落腳的宅子罷了,兩人明面上一無官職二非大戶,門上自然是沒有匾的。
玉羅剎想了想,心境忽然莫名平衡了。
畢竟就算掛匾,他也未必能說服晏鴻音掛玉宅,那還不如不掛呢。
宅子的事兒就這麼定了下來,等到拿到地契,房子怎麼收拾便是兩人一半一半安排的事兒,這幾日便還是住在客棧之中。
玉羅剎活動了一下脖子,視線在掠過下方人群的時候微微一頓。
「嗯?」
晏鴻音聽到他這聲上揚的語調,也隨之垂眸往下看,結果對面坐得好好的人直接從窗戶翻了下去,一眨眼的功夫便撈了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上來。
晏鴻音順手撈了玉羅剎的酒杯,手指一彈,酒杯正正擊中穴位,定住了正要往馬車上逃竄的中年男人。
晏鴻音斜睨了玉羅剎一眼:「才簽的約法三章,忘了?」
玉羅剎狡辯道:「家都還沒收拾好呢,家規怎麼能生效呢?」
晏鴻音懶得和這人掰扯,索性方才玉羅剎的動作極快,旁人若是看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小孩又昏迷著,倒也無礙。
玉羅剎摸了摸男孩兒的根骨,滿意道:「果然,我剛才沒看錯,這小孩兒根骨不錯。」
「是不錯,但你拐不了。」晏鴻音可不相信玉羅剎是真的做好人好事,八成是想丟去教中養大了為羅剎教效力,畢竟關外西域人的面孔不好行事,玉羅剎手下武功上乘的下屬恐怕並不多,「這孩子身份應當不一般。」
玉羅剎抖了抖手裡拎著的男孩兒。
不知道是被打暈還是迷暈了,男孩雙眼緊閉,整個身子軟趴趴的。身上穿著的衣裳乍一看並不貴重顯眼,但撥開最外面裹著的那層布料,內里的裡衣卻是鮮少有人穿得起的雲錦綢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