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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雖說擄來和善後麻煩了些,但總比圍著一群小屁孩強。」
「說真的,我有個同鄉兄弟,有些門路,倒是能疏通疏通,就是這報酬嘛……」
聽著馬車外面兩個歹徒的污言穢語,三個孩童臉上滿是怒氣與鄙夷。
西門吹雪的手按著藏在靴筒中的匕首,眼裡流露出殺意。
花滿樓對旁人的情緒十分敏感,當即拉住西門吹雪的袖子:「我們答應了晏姨的,只查,不近。」
西門吹雪閉了閉眼。
他知道晏姨為什麼會這樣吩咐,他們三個太弱了,弱到無異於以卵擊石。
「你們說……這個有好多張臉的牌子,有多可怕?」
西門吹雪看向陸小鳳,陸小鳳的手裡是那個刻著羅剎牌七十二地煞那一面的蘿蔔章。
他沉默了一陣,說:「它能讓認出它的人,如見羅剎。」
花滿樓皺著眉:「陸小鳳!」
陸小鳳卻只是小聲笑了一下,蘸了印泥,在馬車車廂底上印下一個鮮紅的印記。
又扯了身上一塊布料,印了羅剎印記,再從捲成一小條從馬車車窗露出的縫隙里快速塞了出去。
「我們是小孩子嘛,我師父說了,小孩子胡鬧是有特權的。」陸小鳳將那蘿蔔章再度收好,揣著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咱們是挺弱的,但若是能讓他們亂起來,趁亂能做的事情便有很多了。」
「大不了回頭被玉叔晏姨還有師父打屁-股咯~」
花滿樓眨了眨眼,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好了。
西門吹雪沉默了。
羅剎牌印記在洛陽城大量出現會導致怎樣的結果他不知道,但……
他只有十歲,他有點累。
明明白白知道羅剎牌代表什麼的西門吹雪,緩緩向後,靠在馬車車廂壁上,就當自己沒有看見陸小鳳的所作所為。
……
「把抬頭看我的那個拖到那邊籠子裡去!和杜威關在一起!我要看!快點!」
這是一處昏暗潮濕的洞穴,陰冷的風倒吹進來,將火把吹得時不時偏向一邊。
說話的是個十來歲的男孩兒,眼睛和臉都圓圓的,一身紅色的短襖,雪白的毛領,本該是個看上去十分討喜俊俏的小少爺,但是那雙眼睛和嘴巴里透出的陰狠惡毒讓人忍不住皺眉頭。
方才抬頭看了眼便惹上了事的陸小鳳摸了摸鼻樑:「我第一次覺得好看的臉會這麼讓人討厭。」
花滿樓點頭表示同意:「早說過了,你這看臉的毛病是要吃虧的。」
西門吹雪看向那籠子裡餓了不知道多少天,此時幽綠色的眼睛裡透著兇狠的狼犬:「能行麼?」
「試試唄。」
不用旁邊的壯漢來抓人,陸小鳳自己拍拍衣擺站起來,徑直往那籠子的方向走。
「哼,算你識相。」龍小雲坐在鋪了毛皮的座椅里,嬌矜地仰著下巴,他的臉色有些發白,但眼睛裡卻閃動著惡毒的光。
陸小鳳今年七歲,沒怎麼見過狼犬,但是對狼倒挺熟悉的。
六歲的時候自家師父第一次出門,就是帶著他去荒原轉了轉,在那片荒無人煙的地界上,陸小鳳被飢餓的狼群追了兩天兩夜才等到現身的王憐花。
自那以後,他的師父便不再特意教他練習輕功了。
陸小鳳的輕功並不是什麼派系身法,而是一種融合了多種武學,在生死關頭靈活化用的步伐,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下一秒會如何閃避,如何進攻,他的敵人自然也不知道——哪怕那是一匹餓了許久,急不可耐的狼犬。
隨著那狼犬在籠子裡不斷的撲空,摔倒,直到開始有些瑟縮,沒能看到想看的龍小雲表情難看起來,他抬手,袖子從手臂上滑落,寒光閃閃的袖劍直直衝著陸小鳳的方向。
這樣小的孩子,卻有著一顆豺狼般的心,沒有半點孩童的天真活潑。
花滿樓聽到那暗器破空的聲音,驚呼道:「小心!」
那暗器卻並沒有傷到陸小鳳,而是深深插-進了狼犬的喉嚨里,原本便瘦骨嶙峋的狼犬悽厲哀嚎了聲音,重重倒在地上,腥臭的鮮血自那皮毛下緩緩溢出來。
「真可惜,你還活著啊。」龍小雲嘻嘻笑了一聲。
「小少爺,這三個孩子根骨很不錯,您還是注意些得好。」旁邊蒙面的男人卡住時機出聲,說話雖然帶著規勸的意思,但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強硬。
龍小雲的臉上蒙上一層陰翳。
根骨不錯?
他平生最厭惡的便是那些得上天垂青,根骨極佳的小孩!
他聽膩了長輩們說他聰明絕倫卻根骨欠佳的話!
龍小雲長相精緻,笑起來時好看極了:「是這樣呀?那不如,就從他們三個開始,讓我試試看攝心術好啦。」
龍小雲並不是他們擄來的孩子,而是撞破了他們擄童的現場,非但不害怕,反而主動提出要和他們走,並且說出自己修煉了可以洗-腦控制他人的武功。
今日之前,他已經成功了許多次。
那蒙面男人沒再說什麼,默許了龍小雲的做法。
龍小雲當然看出了其他兩個孩童對花滿樓隱隱的回護,這讓他很快確定了第一個目標。
他讓人將花滿樓綁起來帶到他身前,站在花滿樓面前,那雙貓兒一樣的圓眼緩緩變得幽深起來:「看著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