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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鴻音並沒有去追,她攥著手中的半截畫卷,臉色十分難看。
玉羅剎這般乾脆利落的離開讓她心中疑竇突生。
她猛然意識到什麼,唰得一聲打開自己手中的半張捲軸,上面的人像只餘下半張,畫中人面部的地方赫然是方才那張微笑著的狐狸面具!
合芳齋的夥計根本就沒有畫到玉羅剎的畫像,這才是他為什麼不第一時間上交寒梅,而是去勒索神水宮弟子香凝的原因!
香凝下毒拿到這所謂的畫像之後得知被騙,已然是騎虎難下,起了哄騙寒梅,暗殺寒梅取而代之的計劃。
但玉羅剎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畫像是假的?
他就那麼自信絕對不會有人見過他的真容?
晏鴻音的手因為隱忍的怒意而微微顫抖,她正要將畫軸損毀,卻在看到其上描繪詳細的人像時轉而將畫像從畫軸中撕下,疊了幾疊收入袖中。
腳步微動,晏鴻音的靴底踩到碎裂的瓷片,眼角的餘光掃過裡間塌上的屍體,頓住。
倘若不為畫像,玉羅剎親身來此又是為了什麼?
處理門戶?
但為何要殺香凝?
腦中一道靈光閃過,晏鴻音眸中光芒大盛。
天一神水!
***
換掉身上的黑衣,手中內力吞吐將畫軸碎成一片齏粉隨風逝去,玉羅剎側首,語氣淡淡道:「可拿到了?」
他心有圖謀,除去座下弟子外還有一批只聽從他命令的暗衛死士,前幾日已然通過當鋪掌柜的手將人調來了臨安府。
「神水宮剩餘弟子交代,她們離宮時拿走了全部的天一神水,如今世間唯餘五滴。」
玉羅剎拿過暗衛遞上來的瓷瓶,滿意道:「很好。三日內將根系修剪完畢,傳令回去,本座將攜夫人回-教。」
夫、夫人?
跪著的暗衛一頓,對玉羅剎的敬畏和忠誠讓他下意識應:「是!」
「還有,去查查,如今臨安府的錦衣衛,乃是何人指揮?」
「屬下遵命!」
……
晏鴻音換掉身上的勁裝,將取回來的繡春刀壓在上面,散開的頭髮卻有些不知該如何綰起。
皺著眉想了想,她索性將頭髮高束起一個馬尾,在發尾處打了個結插入玉簪固定。
還是之前的那身衣著,卻好似換了一種風情,多出了颯意。
晏鴻音在腦中想好說辭,當她從屏風外出來時,一直發出兩人對話聲的口技者停下了聲音。
丫鬟的尖叫聲點燃了尋芳閣的混亂,晏鴻音穿過慌張跑動的人群回到最開始的包廂內,恰好碰到聽見動靜站起身將要出門查看的郎君。
「外面這是怎麼了?」玉羅剎面帶驚訝的問。
晏鴻音也皺著眉,隨即又放下,道:「青樓里爭吵鬥毆之事常見,方才我聽到似乎是出了人命,應當是要報案給衙門了。」
「這樣。」玉羅剎將站在門口的晏鴻音拉進來,避開走廊間神色慌張跑動的人,感慨道,「臨安府的治安不是很好啊。」
「的確。」晏鴻音點頭附和道,「希望臨安府的衙門能擔些事兒,不過對我們來說倒也無甚影響。」
玉羅剎也點點頭,注意到晏鴻音的變化,抬手扶了下晏鴻音馬尾邊的青玉蘭,笑道:「怎的出去一趟還換了髮式?」
晏鴻音抬手揉了揉鬢角,小聲嘟囔道:「嬤嬤梳的髮式我不習慣,扯得鬢角疼。」
「這樣也很好看。」玉羅剎這句話倒是發自肺腑,比起之前規規矩矩的婦人髮式,這樣隨性颯氣的髮式才更令他眼前一亮。
晏鴻音笑彎起眉眼:「那我們看燈去?」
「嗯,好。」
說著,兩人攜手下樓,離開了一片混亂驚呼聲的尋芳閣,緩緩步入臨安府熱鬧又繁華的燈會人流之中。
作者有話說:
你們兩個不覺得你們淡定的有點不太正常嗎?
哦,差點忘了,不正常的就是你們兩個:)
第24章 披馬甲的第24天
玉羅剎現身臨安府一事非比尋常,晏鴻音更是與之交手後計謀落了下風。
況且現如今摸不清玉羅剎手中究竟拿到了多少天一神水,又意圖如何使用,再兼之查出的羅剎教勢力滲透,晏鴻音猶疑沉吟了良久,終於還是寫了一封密信,調用了最隱秘的加急渠道送往京城。
直達聖聽。
此舉的確有泄露行蹤的危險,但事到如今她也顧不得許多。
若是玉羅剎只是想用天一神水對付武林勢力倒也作罷,晏鴻音此時忌憚的是,玉羅剎是否有意參與皇子奪嫡,而這天一神水又有無可能用在皇族、甚至天子身上。
對於奪嫡之爭,晏鴻音雖未曾參與其中,但也存有自己的私心。若是能憑藉此事運作得當,或許能進一步加深父皇對她的信任,還有可能探出父皇真正矚意的太子人選究竟是誰。
但是還有一件事讓晏鴻音百思不得其解。
——當日那被毒死的合芳齋夥計,又是因何會被人剝皮斬首掛在她的後院柵欄之上?
香凝並不會武功,哪怕是為了泄憤,她也做不到這些;
寒梅更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或是旁的目的做這些;
玉羅剎……玉羅剎就更沒有緣由去和一個無名小卒計較。
這中間缺少了什麼東西無法串聯,晏鴻音便索性放在一邊,收拾了桌上的東西起身前去竹林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