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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那個小麥膚色,身材嬌小卻長相十分討喜的圓臉少女不好意思地笑笑,兩隻手放在身前緊緊捏著。
她好奇地偷看了一眼就像是天邊月亮一樣清冷好看的公主殿下,趕忙收回視線,轉而問第一次帶著女伴參加典禮的祭祀閣下:「祭祀閣下,按照習俗,該您去點篝火啦!」
這點篝火也是有講究的,點燃的地方越高,便象徵著阿妹的情郎越厲害,對來年的祈禱與祝願越發靈驗,祭祀閣下還從未點過篝火呢!
少女身後偷偷湊過來的族人們也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公主殿下與祭祀閣下。
——他們在方才偷偷拋繡球的時候,的確也是有故意瞄準的意思,但是祭祀閣下帶殿下來參加典禮,不就是為了讓大家知道兩人間的愛情嗎!
一時半會兒動不了的玉羅剎:「……」
晏鴻音瞥見眼神鬱悶的玉羅剎,噗嗤笑出聲來。
這一笑若月華綻放,分外灼目動人,讓旁邊一直偷看的年輕族人們幾乎看呆了視線。
「咱們的祭祀方才喝多了酒,已然是起不來了。」晏鴻音笑意盈盈著站起身,朝著篝火的方向走去兩步,朗聲道,「拿弓箭來!」
往年點篝火的方法多種多樣,因著是比高度,用弓箭的年輕兒郎不在少數。
晏鴻音勾著弓弦微微拉開試了下緊度,浸了酒液點燃的箭矢搭在弓弦之上。
高束的馬尾在夜風中也並沒有遮擋她的視線,身形高挑,氣質颯爽的女子神情冷靜而專注,手臂橫過眼前,半開的弓弦在呼吸之間被輕鬆拉滿。
「嗖!」
一道火光在劃開夜幕,伴著星河流光奔向掛在天空中的銀月彎鉤,下一瞬,火光在篝火最高處爆裂開來,火星四射間自上而下引燃澆了油的篝火木架,霎時間火光沖天而起,炙熱的溫度將銀月高高托起。
打破紀錄的篝火高度徹底點燃了典禮,樓蘭族人們忍不住一片歡呼雀躍。
「天哪!阿爸,我好喜歡公主殿下!!!她真的好——好——」忍不住一躍而起的小姑娘抱著自家父親,緊緊攥著兄長的衣襟,臉蛋映著火光通紅一片。
「她不是公主……她會是我們樓蘭的女王!」她的父親大笑出聲,「咱們的祭祀會是女王的王夫!」
「這就是中原來的殿下嗎?我喜歡她!!」
「我也喜歡!!」
「阿蘭圖,你都有自己的情妹了!少來同我們湊!」
「成婚又怎麼了?我阿妹也喜歡殿下!大祭師說了,我們將來都是要效忠殿下的勇士!」
「公主比族中最勇猛的勇士還要強!!」另一邊的身材火-辣的女子眼神灼灼地看著不遠處白色的背影放下弓,「誰說只有兒郎才配去燃篝火!下一次——」
「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點!!!沒有情郎就不能去點篝火了嗎!」
身邊驟然竄起接二連三的聲音,大家看向那朝著祭祀走過去的尊貴殿下,眼底滿是被點燃的火光。
玉羅剎微微抬頭看著緩緩走回來的晏鴻音,身後沖天的火光將那襲白衣燃上了瑰麗的金紅色,美的張揚而絢麗。
晏鴻音在玉羅剎身側落座,伴著挑釁的眼神故意道:「滿意麼,我的情郎?」
世間男兒能做到的事,她晏鴻音只會做到更好,也絕不會成為任何人的附庸。
玉羅剎斟了兩杯淡紫色的酒液,遞出一杯給晏鴻音,低低笑道:「國色獨絕,世無其二。」
晏鴻音接過玉杯,見玉羅剎這麼快便能活動自如,眸色一沉,卻什麼也沒說,只是與玉羅剎相對飲下了杯中佳釀。
酒液剛一入口,晏鴻音便嘗出一股略帶酸澀的果味道:「果酒?」
「葡萄酒。」玉羅剎笑道,「烈酒雖刺-激卻也傷身,族人們每年都會釀些葡萄酒,只不過數量稀少又不便外輸,還未曾有馬商帶去中原。」
「味道很好。」晏鴻音回味口中滋味,沒有其他酒液的澀口,而是一種回甘的酸甜。
玉羅剎見她喜歡,便又給她倒了一杯。
到第三杯時,晏鴻音便放下了酒杯,說什麼都不再喝了。
……
樓蘭每一次的慶典都會徹夜歡歌載舞,晏鴻音與玉羅剎在那,總會有年輕的男女或是小孩子前來邀舞,兩人坐了一會兒便偷偷溜了出來。
晏鴻音白玉似的臉頰泛起了緋紅,眼神也難得有些迷離之色。
她站在原地抬手按著太陽穴,微微愁著眉,輕聲道:「……頭好暈。」
玉羅剎有些難以置信,面露遲疑。
……難道是醉了?
可葡萄酒雖說後勁大些,但卻到底是果酒,並不醉人……不過記憶中,阿音的確極少飲酒,僅有的幾次也不過只淺淺啜飲一杯便放下。
晏鴻音墨色的瞳孔中仿佛閃動著月光的波瀾:「有沒有清淨些的地方?」
玉羅剎見狀便牽著晏鴻音一路往綠洲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時不時回頭看她。
晏鴻音十分聽話地跟著玉羅剎的腳印一步一步地走,偶爾還會抬手揉揉眼睛,那情態嬌憨動人極了。
玉羅剎並不想考驗自己的自制力,時辰尚早,他沒有帶晏鴻音回房,而是來到推開了一閃高大沉重的石門。
石門在喑啞艱澀的吱呀聲中打開一道一人寬的縫隙,月光掠過石門的邊緣在玉石鋪設的地面上灑下一道拉長的月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