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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的面上動容,半晌,才嘆息道:「香凝,當初逃婚是我對不住你,遠赴西域之後我也一直牽掛於你,卻始終未能尋到你的蹤跡……這十多年來我一直未有婚配,便是覺得對不住你。」
「如今你我二人重逢乃是天意,只要我們一心對外,殺了玉羅剎用天一神水滲透威懾羅剎教,此後還會有在一起廝守的無數個十年。」
這麼一番溫言細語,香夫人很快便軟下了面色,站起身走到寒梅身邊,抬手牽住了寒梅的衣袖,嬌聲道:「梅郎說的不錯,只不過這畫像就被我放在身上,梅郎若是想要,便自己剝開來尋一尋,如何?」
晏鴻音將瓦片蓋回,後退到房間正後方,翻身下檐,掃視四周後待路過的小廝離開,閃身自窗戶進房,就地一滾滑入床下。
尋芳閣的床榻與外間只有一扇屏風之隔,外間耳鬢廝磨著的一對舊情人很快便纏綿著走入內室。
晏鴻音聽到床板吱呀響了一陣,就聽突然那寒梅的聲音一厲,嘶吼道:「你竟敢——!!」
一聲未能全部出口,床板發出軀體砸下來的重響,隨後便是女人輕柔嬌媚卻狠辣的低笑:「負心薄倖的狗東西,想要的倒是許多。這天一神水可不是只有服下才起作用,但凡身上沾染哪怕一點,都會立刻斃命。你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從羅剎教中偷出的產業勢力,馬上就要歸屬我了。」
將倒在身上的男人推搡到一邊,女人自床榻上下來,正在她整理衣物之際,腳踝處猛然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眼前一花,一把鋒利的玄刀已然架在了她的喉間。
香夫人大驚失色,但很快的,她就明白了什麼,急促道:「你要畫像對不對?別殺我,畫像就在那花瓶里,我不會武功斷然不會騙你!」
晏鴻音不發一言地抬手點了女人的穴,轉身朝著那花瓶走去。
就在她打碎花瓶露出捲軸的那一瞬,晏鴻音猛然轉身抬頭,振袖抬手甩出一把柳葉小刀直逼屋頂某處,將瓦片直直插穿一個洞來!
一道身影自屋頂一閃而過,晏鴻音暗道不妙,正要去拿地上的畫軸,窗外掠進的黑衣人一記腿風掀起地上的碎瓷片,朝著晏鴻音的方向疾射而去!
作者有話說:
晏鴻音:我就在隔壁
玉羅剎:我就在原地
第23章 披馬甲的第23天
晏鴻音橫刀在前挽出刀花,一時間叮叮咣咣的聲音不絕於耳。但很快,晏鴻音便反應過來,轉頭去看身後的香夫人。
果然。
被點穴定在床邊的女人喉間眉心插了兩塊鋒利的碎瓷片,倒在床榻上疊著寒梅的屍體,死不瞑目。
「錦衣衛?」
黑衣人的手上拿著那捲畫軸,聲音似男非女,詭異莫測。
晏鴻音眼神凌厲,這才看清面前的黑衣人。
這人似乎就是站在這任由她當面打量,頎長的身形,寬肩窄腰更似男子,但脖頸間卻未見喉結,面上罩著之前黑市中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眼熟的狐狸面具。
狐狸面具的吻部上揚,看上去無端端帶著甚濃的嘲諷之意。
只是站在此人的面前,晏鴻音就已經感覺到一種鋒芒畢露的殺意,哪怕是如今武功境界直逼宗師的她也仍舊不免萬分忌憚。
「玉羅剎。」
晏鴻音冷冷吐出三個字。
這樣的人,當然是玉羅剎。
黑衣人驀地笑了,因為他聽出對面的人聲音也被刻意用內力混淆,聽上去沙啞低沉,辨不清性別。
這種與自己相似度疊加的感覺非但沒有讓他產生被冒犯的感覺,相反,他只覺得有種戰慄的興奮感。
錦衣衛中居然有如此有趣的小貓。
有意思。
玉羅剎抬起手中的畫軸,手指微動做出要打開的手勢,見對面的錦衣衛沒有絲毫眼神波動和氣息變化,心中玩味更甚,打開到一半的動作戛然而止,只露出畫紙上人像兩指寬的發冠。
突然,他眼神一變,畫紙透出鋒銳的刀光,繡春刀的刀尖劃開脆弱的紙張直逼雙眼。
玉羅剎借著繡春刀的刀鋒將畫軸一分為二,篤得一聲悶響,灌注了內力的木質畫軸抵住了來勢洶洶的繡春刀,寬厚的木材夾住沒入的刀尖,被劈開的木頭牢牢牽制住光亮的刀身,握在錦衣衛手中的繡春刀一時間動彈不得。
側過身去的玉羅剎轉眸看向僅有一刀之隔的錦衣衛,輕笑道:「年輕人,還是要沉得住氣些。」
就在這時,那錦衣衛突然看了玉羅剎一眼,眼中的殺意讓玉羅剎猶如實質般感覺到臉上如同被刀鋒抹過一般,心中一驚。
對峙間,晏鴻音竟鬆開了握著繡春刀的手,一道白光自她袖中疾射而出,直取玉羅剎面門!
玉羅剎側首躲開,手中的畫軸一甩,其上的力道讓繡春刀在房中划過一道弧線,穿過窗戶深深沒入廊下牆面,入石三分。
然而晏鴻音投出的那道白光卻在划過綢緞紗簾之後呼嘯而回,沿著玉羅剎拿畫卷的手指切開了一半的畫軸,在玉羅剎只微微一愣的那一息間,黑影閃過,另一半的畫像捲軸已然握在了晏鴻音的手中,那白光也沒入晏鴻音袖中,消失不見。
窗外傳來一陣布穀鳥的叫聲,映襯著秋日的黑夜,顯得詭異而突兀。
玉羅剎轉了轉手中的畫像,留下一聲輕笑,身子一轉,移開幾尺,竟如同落葉迎風般滑出窗外,在牆面上插著的繡春刀上接力一躍,消失在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