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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風吹著梨花枝沙沙作響。
玉羅剎盤膝坐在椅子裡,抬手撐著下巴看坐在梳妝檯前好一陣子沒動靜的晏鴻音。
晏鴻音怔怔地看著鏡子:「今天……有人說我們長得很像。」
玉羅剎的眼中卻並沒有多少驚訝,眸光微閃,只道:「你怎知王憐花今日去找你的時候用的是他自己的臉?」
「我沒說是他,你就知道了?」晏鴻音抬眼從鏡子裡看玉羅剎。
玉羅剎只是笑,不說話。
晏鴻音當然不知道王憐花是不是用的自己的臉。
除了王憐花,沒人知道他的臉皮哪一張是真,哪一張是假,假的那一張又是在他自己的麵皮上改動了多少。
但晏鴻音就是有一種難以訴說出口的感覺。
——莫名的在意那句話。
「王憐花不是有個姐姐?」玉羅剎顯然也在之後查過王憐花的訊息,「阿音可還記得母親的模樣?」
晏鴻音記得,但正因為她記得那張帶著全然江南溫婉的臉,她才越發困惑。
況且……
「白飛飛並不是他的親姊,二人之間並非血親。」晏鴻音頓了頓,「他……應當沒有任何血親了。」
「那……阿音你父親……」玉羅剎話說了一半,在觸及到晏鴻音的眼神後又憋了回去。
晏鴻音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一夕之間竟有些迷茫。
她並不是玉羅剎所知的孤女,她非但不是,她的父親還是萬萬人之上的帝王,她自後宮出生,一出生便被載入皇室玉牒,父皇更是對她百般信任,錦衣衛這樣的大權也由她執掌。
可她……究竟是誰?
那個在她心中一向柔弱溫婉,如梨花清麗可人的母妃,又是誰?
上一任鎮撫司錦衣衛暗部指揮使,那個從小教養她長大,情同母子的師父,又是誰?
一牆之隔的院子裡。
拎著一小罈子酒坐在屋脊之上的王憐花抬頭看著隔壁院中的梨樹,閉了閉眼,淺淺嘆息出聲。
從他出現在小音兒面前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有些事註定是要被再度翻開來的。
但他非但不能阻止,反而要推著小音兒自己去查,去看,去問。
小音兒的性格多疑又剛強,若是他貿貿然將真相和盤托出,反而不會得到最有益的效果。
抬手擦拭唇邊的酒液,王憐花往後一倒躺在屋脊上,喃喃自語:
「……真是叫人頭疼。」
比二十年前,在島上莫名收到那封信時更加頭疼。
作者有話說:
其實前文多多少少有些鋪墊的啦,後面串聯起來就會很好明白~我努力寫快點!麼麼啾~!
第44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連載
第二天,一反常態早早出門的玉羅剎抱著一個包袱回來,將還沒出門的晏鴻音堵了回去。
晏鴻音被玉羅剎連蹭帶推著回到房裡,無語問他:「你又要做什麼?」
玉羅剎將包裹放在桌面上,朝著晏鴻音眼睛亮閃閃地道:「阿音,我想到了一個辦法,能讓你絕對可以避開所有人的注意回去京城~」
晏鴻音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總感覺……玉羅剎的方法,可能、也許、大概……沒有那么正經。
她的視線落在玉羅剎放在桌上的包裹上。
玉羅剎見狀,道:「羅剎教里也不都是舞刀弄劍的,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往來關外與中原之間做生意的,最近的一批前往京城的西域商隊大概在兩天後會路過金陵城外。」
晏鴻音頓時就明白了玉羅剎的意思。
大明重農抑商,不論是行商還是店鋪產業都需要繳納不少賦稅,但這些年來聖上有意與關外增進聯繫,故而在關外西域的商隊上,不僅是商稅有所照顧,就連人員檢查上也並不似中原商隊嚴格。
——畢竟關外西域與中原不同,部落駁雜,小國林立,羅剎教成立前西域眾小國幾乎是各自為政,亂成這樣也自然沒有統一的戶籍制度。
「京城近些日子對外來商隊的檢查極為嚴格。」晏鴻音道。
而且這些在各個城門檢查的隊伍,不僅有御林軍,還有六扇門及陸綱手下的錦衣衛。
前兩者重點找誰晏鴻音不清楚,但陸綱在鎮撫司這麼多年,也不至於連心腹都培養不出來,他手下人找的自然就是晏鴻音。
晏鴻音的面容會變,氣場會變,但是她的確與玉羅剎和王憐花不同,她的個人氣質太過突出,對於熟悉她的陸綱而言,只要遇到可疑的人便上報跟蹤便是。
陸綱一個人殺不了晏鴻音,但陸綱加上大皇子及南王府背後不知道多少的客卿,勝負生死便不好說了。
玉羅剎當然也清楚晏鴻音的顧慮,只見他拆開桌上的包袱,眨眨眼,道:「所以,阿音你得做出一些……改變。」
晏鴻音瞪著那包裹里紅艷艷的衣服和金燦燦的飾物良久,面無表情地看向玉羅剎。
「你是不是身上的傷不疼了?」
玉羅剎就知道這個主意說出來有很大機率要挨揍,但是他期待的小眼神幾乎都要閃耀出星光了:「扮做別的扮相或許很難,但是西域男子對阿音你來說絕對不難的!照著我演就行!」
「……男子?」晏鴻音伸出手,挑起那輕飄飄的布料和動一下就叮叮噹噹的配飾,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