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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到這句的聲音稍微飄忽了一點,很快控制住情緒,將微末的心虛掩藏起來。
其實就算姜氏集團重金懸賞的行為很轟動,普通民眾也就只會感嘆一聲有錢和羨慕罷了,誰會去關心姜曜的親戚朋友到底怎麼樣了呢。她能說給姜曜聽得那些「獨家情況」,也就是基於新人的三言兩語進行藝術加工和再創造,就是說還是——編的。
可要是不編,那個消息已經人盡皆知,她根本沒籌碼靠近姜曜半步。
她只能小心地編。
不過比起其他人編,她編還是有優勢的,畢竟她看到過姜曜手機里的全家福,至少家庭成員不會弄錯……
想著想著她底氣就足了,腰杆挺起來,稍稍腦補了下姜曜會給她的照顧。
再怎樣,黑麵包總該管飽——
「滾。」
簡短的一個字打碎陳慧所有幻想,讓她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著發出這個殘酷音節的姜曜。
聽錯了?
姜曜看著她,重複:「滾出去。」
若說原本陳慧還想要再爭取,至少弄明白她怎麼就變了臉,是瞬間拆穿了自己,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可當對上姜曜的眼睛,被那雙冰冷的、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一瞧,就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應該再說了,立刻就走才是最明智的決定。
「我這就走,你彆氣,我這就走!」
腳後跟往後退了一寸,陳慧轉身就跑,掀開門帘時還跟門口的人撞了個滿懷。
她也沒心思看,在這地界也不敢隨便罵人,踉蹌後站穩就繼續往外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離開酒館。
被她撞到的人想抓她沒抓住,揉著自己被撞疼的胸口高聲咒罵:「老娘們撞人連道歉都不會嗎!」
「得了,多大點事。」另一人面上掛著不過心的淺笑,對酒保道,「你們陽陽姑奶奶在裡面?」
酒保的視線從奪門而出的陳慧身上收回來,揉了下眼睛,再看這個點出現在這裡的徐行,一時間不知道是應該先跟徐行寒暄,還是衝進去看看姜曜怎麼了。
「在……在的。」
酒保掐了自己一把,轉身要進門匯報,被徐行的心腹拂開。
心腹扯著酒保,對自家隊長道:「隊長請進,我就在外頭守著,保管一隻蒼蠅都不能靠近。」
酒保被他攔住,根本阻止不了徐行進入,也不敢徹底得罪徐行,只能高聲喊:「徐隊慢進,您小心著門檻兒——」
外頭這麼大的動靜,姜曜有耳朵能聽見,抬眸正對上掀簾入內的徐行。
徐行挑了下眉,幾個大步走過來,看著神情寡淡的姜曜。
「唔,你這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提刀砍我了。」
他自然地在旁邊的位置坐下,和姜曜距離一米左右,翹起二郎腿,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
皮笑肉不笑的臉宛如世間最醜陋的面具,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在放大令人噁心的感覺,姜曜看著他,眼底越發黑沉。
她坐在位置上沒動,仿佛要與黑暗融為一體。
「既然看得出來……那你就該有多遠滾多遠,別來惹我。」
徐行勾唇一笑。
他可不是被嚇大的,只是這個程度並不能讓他退卻,更何況他這回還是特意從床上爬起來,這一場非談不可。
「我想,你現在糟糕的心情,多少跟魏旭的死以及他死後帶來的一系列影響有些關聯,對嗎?」
見姜曜沒有說話,徐行輕笑:「其實我們之間,從來不是必須敵對的關係……我這個人吧,和傅醒不一樣,還是很認可弱肉強食這個理念的。」
長著厚繭的指腹落在黑底的玻璃桌面上,篤篤點了兩下。
「我知道,你其實也不想跟傅醒扯上關係,跟他扯上關係那麼束手束腳,你肯定不喜歡,所以趁現在還有轉圜的餘地,你不妨重新做個選擇。」
「想想看,無論獨自一人還是和傅醒站在一起,你的敵人都是整個平安小鎮和放不開手腳的約束感,你就算能飛再高你都是那隻籠中鳥,你不快樂。」
「而只要你站在我這邊,前方的攔路石就只有傅醒一個,我和你共同承擔這份壓力,或者更自信點說,你我聯手後,他傅醒能算個什麼東西呢?」
徐行收回手指,再度交叉在膝蓋上,姿態慵懶閒適。
「當然,你還是可以認為我來這一趟是慫了,是要躲在你身後,拿你當槍使。可是陽陽妹妹,在我這裡,如今是我在給你機會,給你不用吃苦的機會。」
他擺高姿態,並不顧忌語氣和姿態,早已撕破臉的關係,無所謂會不會再惹對方不快,反正最壞也就這樣了。
「未來順遂與否,自由與否,快樂與否,全在你一念之間。」
聒噪的聲音終於停止,姜曜閉了閉眼睛,再睜開。
「說完了?」
徐行笑了笑,「說完了,怎樣,是要當場拒絕我,當場答應我,還是需要我給你一段時間,讓你仔細考慮考慮?」
「當場拒絕。」姜曜說出這四個字後,用比方才慢了幾拍的徐行語氣道,「怎樣,你是現在滾,馬上滾,還是立刻滾?」
徐行翹起來微微晃著的那條腿頓住,漫不經心的神情冷了下去。
他預料到姜曜拒絕的可能性,但還是發自心底地為她錯誤的選擇感到惋惜和憤怒。
「你想好了,這是我問你的最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