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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曜沒有理會他的動作,只是低頭看了看收在口袋裡的懷表。
如果真的有兇手,也有被害者,那打破循環的關鍵……是為被害者昭雪報仇,還是把還有一口氣的農場主成功的救出來?
「不對。」「玩」上泥巴的傅醒忽然說了一句,「這堆土裡沒有草,這片地是禿的。」
在邋遢的男主人的照料下,這院子裡雜草叢生,好在草種都不長也不大,連綿成茵乍一眼看去綠油油的也算養眼。
傅醒又去看皮卡停放的位置,那一塊也是禿的,或許是因為經常性地開進開出,從院口到車停放的位置,禿得非常連貫。
埋油桶的位置到院子門口……也很連貫,就是痕跡相對窄得多。
傅醒幾個大步走到院口,蹲下來仔細觀察車轍,很快有了新發現——一條手掌寬的輪胎印。
「十,房主有兩輛車,一輛是停在這裡的汽車,還有一輛應該是摩托車,這輛車不見了。」
姜曜眉頭一跳。
傅醒把兩個油桶拎起來塞進皮卡後備箱,放好後發現原本站在院子裡的人不見了,剛要進去去找,卻聽見一聲不輕不重的關門聲,回頭一看,尋找的對象已然坐進副駕駛,安全帶都系好了,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傅醒上車後,姜曜靠著車門瞥了他一眼。
「走著。」
車子啟動,掉頭,朝外駛去。
姜曜抖了抖報紙,給某人念那篇報導里的某一段:「……兇手作風極其變態猖狂,每次作案都會留下證明身份的標記,以此挑釁警方。他甚至會刻意採用緩慢的方式殺死被害人,給被害人造成極大的痛苦,還美名其曰給警察將其繩之以法的時間……」
「我看過屋子裡的書,多半是種植或者農學相關的內容。這些報紙既不是最新的,又沒有任何與種植相關的內容,恐怕並不是屋主自己的東西,而是兇手帶來並且刻意留下的。照這樣推測,屋主應該是被兇手帶走了,現在很有可能還沒有死。」
房子裡外他們都找過了,除了他們自己沒有這三個人,那屋主的去向就只有一個可能——人在離房子沒有特別遠的麥田裡。
為什麼說沒有特別遠,主要是交通工具的問題,一是摩托的油量不允許一口氣開到八百公里外,二是摩托無遮無擋,縱然這種地方荒無人煙,兇手綁著那麼大個的男人運送起來也相當麻煩,走不了太遠。
當然,就算把位置圈定在房子附近,找起來也夠嗆了。
他們只有兩個人,這麥田卻一望無際,但凡是摩托車能夠進去的麥田小道,他們都要停車下來查看,工作量巨大無比。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越升越高也越升越熱,萬里無雲的大好晴天,六月驕陽炙烤大地,兩人在太陽底下走了一會兒,後背就濕透了。
姜曜的臉曬得通紅,汗水順著鬢邊不停的往下滑,耳畔的頭髮都結成了一綹一綹,偶爾用報紙擋一擋,很快又嫌胳膊太酸太累而放下來,破罐子破摔繼續曬著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點中暑,又或者是太累了,姜曜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轉不動,那麼多信息存在腦子裡卻怎麼都翻不起來。
「姜曜,用這個擋擋。」
素白的面具摘下來,還沒等姜曜反應過來就被扣在了臉上,最後往上一抬,就像頂小帽子扣在了腦袋上。面具長出一截,正好遮住直接曬進眼睛的太陽光。
涼快的感覺沒有,但人確實因這小小的蔭蔽舒服了一些。
姜曜有氣無力地領了這份情,頭也沒抬,「謝謝傅叔叔……」
「不用謝。」傅醒嚴肅地交代道,「實在堅持不住就在麥田裡蹲一會兒,知道嗎?」
「我知道的呀。」她不滿地甩開傅醒的手,扶著面具帽子往另一個方向走,「我必不可能拖後腿,還要你花時間來找我的。」
「……小心點。」
傅醒目送她走了一段,確認她走路穩當精神清醒,才放心往自己要找的方向去了。
迎著太陽,強光落在他本就偏薄的臉皮上,恐怖的紅血絲密密麻麻遍布雙頰,又痛又癢。
傅醒眯了下眼睛,擦掉即將滑到睫毛上的汗珠,加快速度跑了起來。
麥田無邊無際,兩個渺小的身影一東一西在金黃海洋里穿梭,不折不撓。
下午一點。
兩人坐在車上大口大口喝水,車裡充滿對方身上的汗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不能嫌棄誰。
姜曜倒了點水抹了抹脖子,狠狠喘了口氣,拿餘光去瞄閉著眼睛「心靜自然涼」的傅醒。
面具已經戴回到他的臉上,擋住了那張可怕的曬傷臉,只能從眼窩的位置窺見一絲異樣。
中途實在太熱,兩人開車折返起點,找到一頂屋主的草帽後,姜曜就把面具還給了他,並且象徵性地詢問了他的狀況,得到的回答自然是「沒事」,但想想應該是挺痛的。
姜曜想,不愧是能忍徐行那麼久的人物,這忍耐的功夫果然登峰造極。
傅醒察覺到她的眼神,帶著些微疑惑看過去,「怎麼了?」
姜曜回神,調整調整姿勢靠過去。
傅醒下意識後退,被她按住,隨後面具被抽走,露出一張紅色斑駁的臉。
「傅叔叔。」姜曜在副駕駛座上起身,離他更近了,仔細觀察他那曬到脫皮的臉,呼吸都要打在傅醒耳邊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