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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痛,痛死我了——」
聞人珍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才解氣地說:「打得好!就該打死這種沒良心的東西!」
剩下兩個男人什麼話都不敢說,裝作於己無關的樣子,偷偷往後退了幾步。
咚咚咚。
遠處傳來一陣砸門聲,三下加兩下,一共五下。
信號!
姜曜眼睛一亮,抽回鞭打偷拍男的荊條跑到門邊,握緊拳頭用最大的力氣回著砸了五下。
「珍珍姐準備開門,傅醒哥哥回來了!」
正在翻滾的偷拍男翻不動了,另外兩個男的臉色煞白。
聞人珍提前開了鎖,約莫兩分鐘後,傅醒的聲音出現在門外。
「開。」
聞人珍忙按下把手,放人進來。
一陣清風掠過,門板與門框鑲嵌,嚴絲合縫。
傅醒倚靠在牆壁上,難得有些氣喘。
垂在身側的兩隻手一手拿著小提琴,一手握著荊棘,衣服上有破損有血痕,裸露出來的肌膚卻是完好的。
「傅隊,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對啊對啊,可把我們急死了。」
之前還說他壞話的兩個男人爭先恐後表達關心,好像剛才什麼也沒說一般。
姜曜瞧不起他們。
傅醒微微垂著頭,短暫地休息了半分鐘才抬眸打量房間的現狀。
九個人,截止目前只減員一人。
他看著地上四處散落的荊棘碎段,看向手執荊條的姜曜,「你發現的?」
姜曜點點頭,「嗯,因為閔秋姐姐的傷太嚴重了,我想給她止血的時候想到的。傅醒哥哥,卡羅拉把你轉移到哪裡去了,大廳嗎?」
「是的。」傅醒把小提琴和琴弓一起遞給她,沒急著解釋,而是看向已經坐起來,頂著臉上明顯的傷痕大氣也不敢出的偷拍男,「怎麼回事,為什麼用荊條打他?」
姜曜不想複述偷拍男他們的話讓他心寒,只道:「他該打,我就打了。他要是再惹我,我還打他。」
聽起來頗為任性。
傅醒斷定裡面另有玄機,不過如果不是與副本有關的問題,他也無意理會。
他抽出藏在腰上的琴譜,面具下的眉毛皺起。
「我到你的房間找琴譜花了一點時間,還記得你跟我說過,最後一首曲子《崩塌》嗎?」他把琴譜翻到最後,「那首曲子被撕掉了,我又返回到大廳去找,還是沒找到。」
這來回往返,他身上的傷基本都是為了找琴譜得的。
「你把它放……」
話說到一半,他看到姜曜臉上又出現了之前數次傷到自己時露出的那種心虛的神情,心中升起一絲荒誕的預感。
姜曜放下荊條,慢吞吞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沒好意思把頭抬起來。
「我覺得這個很重要,但琴譜太大了不好拿,我就把它撕下來……」
揣兜里了。
傅醒:「……」
太尷尬了。
姜曜不去深想他為了找這張琴譜多費多少周折,趕緊轉移話題:「傅醒哥哥你把小提琴帶給我,是想讓我拉最後一首曲子嗎?」
「是。」傅醒道,「女主人說過,音樂就是卡羅拉的聲音,那就用音樂告訴卡羅拉。」
姜曜串起來一想,雙眼放光。
「是這樣的!」
她把那張紙交給傅醒,「你幫我拿一下這個譜子,蠟燭過來點,我試試。」
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但聽他們好像有重大突破的樣子,趕緊配合地把蠟燭移過來給姜曜照明。
姜曜站好,琴弓搭在琴弦上,正要開拉,又想起一件事。
「不對,不是每個人都會學樂器的,如果這次進來的玩家裡大家都不會玩音樂呢?這作為遊戲條件不合理。」
傅醒道:「可以利用白天的時間現學,安全房間的存在正是給不會音樂的玩家提供學習的時間。」
姜曜若有所思,手腕輕輕一動,手臂後推。
長長的琴弓優雅地來回推拉,小提琴純正的音色瞬間充滿整個房間。
姜曜垂著眼睛,只偶爾看琴譜一眼,姿勢挺拔,脖頸隨著樂聲起伏輕輕搖晃。
悠揚的樂聲蘊含痛與悲,憤恨與掙扎,令人潸然淚下。
她全神投入拉著並不熟悉的曲子,渾然不覺拿琴譜的人已經換成聞人珍。
而她身後的門不知何時直接消失,女僕和莊園主一家潮水般朝他們撲來。
姜曜的心隨著音樂的起伏來回跌宕,心頭的那朵浪花越翻越大,嘭的拍岸碎成一地銀白的沙礫。
周圍驚恐的叫聲如此應景,告訴她不止她一個人驚慌痛苦,所有的一切都在悲哀的情緒里粉身碎骨。
瘟疫爆發,荊棘莊園未能倖免於難,只有年僅六歲的卡羅拉逃過一劫。
她接受不了父母兄長的離世,便在幻想中重新築造新的荊棘莊園,於是普通的荊棘成了莊園的守護神,可以驅趕瘟疫,拯救她已經亡故的家人。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這是她的美夢,她不想醒來。
一曲終了,房間開始抖動。
青白色的薄霧吹過,華麗的主屋露出原本的樣貌。
門窗早已破舊難支,繁複精緻的牆紙剝落,木質地板四處翹起,灰塵與蛛網結滿四壁。
小女孩細聲細氣的哭叫聲從不遠處傳來,宛如噩夢驚醒。<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