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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奶奶笑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借您吉言,今天過來,是想麻煩麻婆幫忙看看我小孫女。」
鄔博忙解開床單,摸到濕乎乎的破包被,有些懊惱。
「忘記把尿了。」
鄔奶奶接懷裡,摸了摸細芽濕乎乎的小屁股,同樣有些心疼。
但這會在別人家,也沒什麼法子:「沒事,外頭冷,也不能把尿,咱們快些回家就好。」
細芽倒是不覺得難受,解放手腳後,還歡喜的舞了好幾下,沒牙的小嘴裂得老大。
鄔奶奶就喜歡小細芽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笑了笑,遞給麻婆看。
麻婆讓王老漢點了油燈過來。
橘黃的燈光,映在細芽白嫩軟乎的小臉上,忽明忽暗。
小細芽眨著懵懂又清亮的大眼睛,盯著油燈,看得十分入神。
這燈,和她以前頭頂上懸掛的白熾燈不一樣,這個有溫度。
麻婆盯著細芽的小臉看了許久,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小手小腳。
溫熱的觸感,讓細芽回神,尋著熱源看過去,對上麻婆蒼老滿是褶皺的臉,小表情有些疑惑。
麻婆笑了,伸手把細芽抱懷裡,拿開她身上的濕包被遞給王老漢:「去架個火烤乾。」
鄔奶奶忙阻止:「不用,別浪費柴火了,我們一會就回去,不會凍著孩子的。」
老兩口自己都捨不得燒的柴火,他們哪好意思用。
麻婆子擺手,讓王老漢去。
第9章 回程遇狼
王老漢也是個行動派,二話不說就去點火了。
鄔奶奶沒法,就讓鄔博去幫忙。
麻婆抱著光溜溜的小細芽,粗糙的手,在她身上點點畫畫。
鄔奶奶看不懂,在旁沒出聲。
小細芽也不懂,不過她不覺得涼,也不覺得粗手刮著皮膚疼,反而特別舒服。
舒服得小人小手小腳歡快的揮舞,嘴裡還啊啊出聲。
麻婆笑了笑,嘴裡吟唱起來。
鄔奶奶和小細芽還是聽不懂,但感覺很不一般。
唱了大概三分鐘,麻婆咬破手指,在細芽胸口畫了個圓,還有些別的東西。
小人垂著眼眸想看,奈何什麼都看不見。
只覺得胸口有滾燙的東西迅速蔓延全身,還沒來得及感受,就消失不見。
鄔奶奶倒是看得真切,但她看不懂。
麻婆起身,翻出柜子底下,存放了不知道多久的一塊細棉布,把小細芽包好,遞給鄔奶奶。
小細芽吐了兩個口水泡泡,扭頭就睡著了。
麻婆子道:「這孩子與你家有緣,無所謂血緣親情,咱們只斷因果。」
「你們救她,護她,愛她,好好待她,她必將回報。」
「你是個心善的,帶回家的幾個孩子,都會感念你的恩情。」
「你身上覆有福德金光,金鄔兩家,必定為此福衍綿長。」
「但一切因果,皆出自真心實意,才可收成,虛假只會招來橫禍。」
鄔奶奶本名金碧瑤,金家,是當初縣裡,乃至州府,都十分有名的地主土豪大家。
算得上是一方首富。
金家的落敗,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金家並非為富不仁的人家,其善舉數不勝數。
為此,不少人為金家的下場而唏噓感嘆,也有諸多遺憾和無奈。
鄔奶奶對麻婆子本就信任,再聽她一語道出細芽非鄔家所出,就更深信不疑了。
忙道:「我會牢牢記住麻婆的話,也會警示家人。」
「不求大富大貴,也不需要孩子們回報什麼,只需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麻婆點頭:「貪念是惡源,你是個拎得清的。」
「這塊布算是我給小丫頭的謝禮,沾了她的福氣,老婆子進土的身板,又能多捱兩年了。」
鄔奶奶忙道:「這怎麼行,你受累幫細芽清厄運,哪能受你的謝。」
麻婆子道:「我們這行你不懂,聽我的沒錯。」
鄔奶奶也不好再說什麼,掏出手絹包起來的金戒指,塞進麻婆手裡:「你受累了,這是我們的心意,不多,別嫌棄。」
麻婆沒拒絕,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是他們這行的規矩。
「好,我收下了,往後沒事了,帶著這丫頭,多過來走動。」
鄔奶奶笑著應好,又和麻婆聊了會天。
包被幹了,母子倆也不耽誤,替細芽裹上,又馬不停蹄的回家。
路遠不好走,晚了,入夜後更危險。
麻婆子也不留人,囑咐他們當心,就送人走了。
鄔奶奶三人離開後,麻婆把金戒指交給王老漢:「改天去公社一趟,看能不能換些吃用。」
王老漢沉默的收好,就著剛剛的火堆,煮了兩個紅薯,就是老兩口這一天的口糧。
回家的路越發不好走。
鄔奶奶的小腳疼得鑽心,但她沒有表現出分毫,只是本能的,邁動的步子小了很多。
鄔博也腿疼得厲害,又冷又餓又累,臉色慘白。
他們本來還擔心小細芽餓肚子哭鬧。
結果小傢伙在麻婆家睡著後,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省心得不行。
母子倆稍稍放心,咬緊牙,加快速度趕路。
冬日的天,黑得迅速。
母子倆剛從大旺生產大隊出來沒多久,天就暗沉了下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