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臨近中午,才到大旺大隊。
大旺大隊和大狼大隊,同屬和平公社,也是同樣的貧窮落後。
入眼看去,全是破舊的茅草屋。
第8章 麻婆家
臨近中午,也沒見誰家起了炊煙。
貓冬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會少食,甚至不食。
餓得不行了,才吃上一口保命。
都是這麼過來的,大家都習慣了。
「娘,您還好吧?」
鄔奶奶臉色慘白,渾身都在顫抖,腳更是疼得失去知覺,全憑意志力動作。
要不是靠在鄔博身上,怕是早就支撐不住倒下了。
撫了撫胸口,鄔奶奶吸了口冷氣,緩解好似快要爆炸的心肺。
「沒事,走吧,麻婆子家就在村口。」
「好,」鄔博儘量托著鄔奶奶走。
奈何他本身也是個累贅,瘸著腿走這麼遠的山路,也有些吃不消,能出的力不多。
但他懷裡有閨女,手裡有老娘,不敢喊累,更不敢倒下。
小細芽躺在爹懷裡,一點不累,暖呼呼的特別舒服。
看夠了風景,還睡了一覺。
睡醒後尿急,小人啊啊幾聲,爹爹不搭理她,小人眼睛一閉,尿了。
走得渾身冒熱氣的鄔博渾然不覺,他的小棉襖,給了他一泡愛的澆灌。
尿完爽快的小東西,還咯咯的樂了兩聲。
鄔博扶著老娘,兩人腳步沉重走進村子。
在村頭破敗的茅草屋門口停下。
屋前有一個低矮的籬笆院牆和院門,母子倆站在院門前喊話:「麻婆在家嗎?」
屋子裡很快傳來聲響:「誰啊?」
出來的是個蒼老的老頭,這人是麻婆子的老伴,王老漢。
王老漢是個木匠,將將一米六的身高,很消瘦。
常年做木工活,手掌異常寬大,長滿了老繭。
這家裡,就老兩口。
前些年,土匪下山,在村子裡燒殺搶掠,麻婆一家大大小小十多口人,就他們老兩口活了下來。
村子裡好些嘴碎的都在說,是麻婆替別人辦陰間事,損了陰德,才會讓子孫後代遭報應。
對此,老兩口從不解釋,也不怨恨。
不過,卻和村子裡的人來往少了。
但有人找麻婆辦事,她還是會答應。
她沒做過喪良心的缺德事,所以損陰德的說法,她不信,更不認。
反而她做的,都是好事,她要多做好事,給子孫後代積福,讓他們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王老哥,是我,鄔家老婆子。」
都是鄰近大隊的,相互之間都認識。
王老漢認出了鄔奶奶,也認出了旁邊的鄔博。
瞧見鄔博懷裡的小布包,大概就猜出了他們過來的目的。
「哦,進來吧,外邊冷。」王老漢不善言辭,表情總是木訥的,大概因為後輩的離世,傷心過度,再也揚不起笑臉了。
鄔奶奶道了聲謝,被鄔博攙扶著進屋子。
屋子裡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四面漏風的泥胚茅草房,有炕卻沒柴火,炕頭冰涼刺骨。
老兩口年紀大了,做事力不從心了,只能勉強度日。
麻婆躺在炕上,蓋著同樣冰冷僵硬的破舊棉被。
見到他們進來,強撐著起身。
鄔奶奶快走兩步,想要攙扶。
麻婆子擺擺手,自己坐了起來。
屋子裡光線暗,麻婆耳朵不太好,沒聽到鄔奶奶在外面的自我介紹。
也沒看清鄔奶奶的臉,出聲詢問:「哪家老姐姐來了?」
鄔奶奶道:「是我,鄔家的,麻婆還記得不?」
麻婆就是耳朵不太好,其他都挺不錯的,尤其是記性。
鄔奶奶一出聲,她就知道是誰了。
「知道,知道,鄔詮笙家的,我知道,鄔詮笙可是咱這十里八鄉有名的文化人,心腸也好,他還教了我家小子認字嘞,可惜咯。」
鄔詮笙是鄔奶奶丈夫,鄔博親爹,也就是鄔爺爺。
曾經是個秀才老爺,只是家道中落,父母雙亡,沒有家族親人。
為了生計,進了當時還是地主小姐的鄔奶奶家,給鄔奶奶以及鄔奶奶的兄弟姐妹當教書先生。
後來兩人日久生情,結了婚,成就了一段佳話。
再後來,混亂中,鄔奶奶的爹亡故,家人也分崩離析,不知所蹤。
沒多久鄔爺爺也在混亂中喪生,鄔博傷了腿。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或許就能形容鄔奶奶當時的境況。
經歷種種變故的鄔奶奶沒有被打倒,反而奮起拼搏,帶著獨子艱難求生。
沒有人料到,那樣一個嬌小姐,能夠帶著幼子,在無數打壓和白眼中扛過來。
對同樣遭遇了親人離世的麻婆來說,鄔奶奶和她同病相憐,有種惺惺相惜之感,不知覺中,就親近了些。
說起鄔爺爺,鄔奶奶忍不住心酸難過。
他們是這個,少有的自由戀愛結合成的夫妻,感情自不必說。
這時候的愛情,十分忠貞,有至死不渝的決心。
要不是鄔博,鄔奶奶怕是會追隨鄔爺爺而去。
「老天沒眼,就愛收心善的人。」對鄔爺爺的死,鄔奶奶是不甘憤怒的,怨老天不公,怨世道不平。
麻婆拍拍鄔奶奶的手:「你也別難過,人各有命。你是個好的,替老鄔家養了個高高壯壯的兒子,鄔詮笙地下有知,會瞑目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