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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也不在這園子裡頭,早飛到以前在皇帝老兒那裡見過的各種吃食上去了。
恰好沈輕衣洗完衣服晾曬好,從涼亭里端了茶水過來,見地裡頭的人傻笑,視線渙散,也不知道腦子裡想些什麼。
傻兮兮的樣子,她突然想逗一逗。
將茶水放在一邊,沈輕衣輕手輕腳走到明蘇身後,調皮地往她肩膀上輕拍:“笑什麼呢!”
冷不丁背後突然來人,明蘇嚇了個趔趄。
本來雙手交握擱在鋤頭木柄頂端遐想,這麼一嚇,手滑之後下頜結結實實磕到木頭柄上,立時疼得腦門上冒汗。
沈輕衣本意是逗一逗明蘇,沒想到嚇到那人,有些慌了,急急忙忙趕到對方面前,看到明蘇捂著下巴眉頭緊皺的樣子,悔意頓生。
“是不是磕到了?我看看!”
明蘇搖頭,瓮聲瓮氣道:“沒事,我手滑了一下,輕衣你衣服洗完啦?”
沈輕衣踮起腳尖,掰開明蘇捂著下巴的手,一眼看到下頜上的紫紅色印子,心疼的臉都皺了起來。
“明蘇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咱們先回去吧,我屋裡有些藥膏,回去抹一抹會舒服點。”
明蘇拉住扯著她急急忙忙往外去的沈輕衣,笑道:“真的沒事,就是剛剛磕那一下有點疼,過一會就好了。”
見沈輕衣急得眼睛都紅了,她摸摸對方的腦袋,笑道:“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我也磕著你的下頜了嗎?那次你可鎮定多啦,都不給我機會替你抹藥,這次算是我賠了那次磕著你的罪,咱們先去亭子裡歇一歇好不好?”
沈輕衣瞪她一眼,此一時彼一時,兩者性質壓根不一樣好嗎?
那次是無意,這次是她調皮導致的,算得上有意了,這人怎麼也學會歪理正說了?
明蘇笑嘻嘻的,仿佛下頜上的紫紅色印子不存在似的,“走啦,我正好累了,去歇一歇。”
轉身瞧見地上擱著的茶水,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了:“還是輕衣貼心,特意送茶水過來。”
說完蹲下去,端了杯子將茶水灌下肚,兀自回味了番,才起身去牽沈輕衣。
猶在懊悔的沈輕衣不動。
明蘇便捂額頭:“哎呀,曬得頭疼,輕衣咱們去亭子裡好不好?”
看沈輕衣還是不為所動,她裝模作樣地從額頭捂到胳膊,再捂到腰,全身上下哪哪都疼,就是下巴不疼!
被這人折騰到無語,即便心裡還在生自己的氣,沈輕衣也沒法再站在地裡頭曬太陽了。
這一會功夫,兩人額頭上都是一層汗,再曬下去就是傻了。
總算讓沈輕衣挪步的明蘇,鬆了口氣,轉身時動了動下頜骨,還有點疼,不過忍得了。
沒成想沈輕衣會調皮的來那麼一下,明蘇心裡除了無奈之外,還有些高興。
這人總算活潑了些,不再那麼規規矩矩的,只要沈輕衣能快樂起來,受點疼算得了什麼。
回到涼亭里坐好,沈輕衣便湊過去將明蘇下頜看了又看,見紫紅色的印子沒往黑色轉變,心神才沒那麼緊張。
卻還是忍不住替明蘇揉了又揉,再次提出回去抹點藥膏。
外邊太陽正烈,一去一來的少不得要遭些罪,明蘇倒是沒關係,但沈輕衣身體弱,這些罪還是能免就免。
以前被皇莊管事揍得鼻青臉腫的都挺過來了,這麼點小傷,實在沒必要。
不過看沈輕衣執拗的樣子,明蘇知道她說沒必要,對方肯定還會自責,索性提出中肯的解決辦法:“我聽說冷敷也行的,要不去打點井水,用毛巾敷一敷?現在太熱,回去的話怕暑氣侵擾,頭會疼。”
下巴被人捉著強硬抬高,明蘇沒法低頭,只能仰著脖子任由沈輕衣揉捏。
沈輕衣身體底子虛,手總是涼涼的。
小心揉捏下頜時,像是沁涼的玉石滑過,本來就沒多疼的下頜,被這涼意安撫,早就感覺不到疼了。
明蘇抬眼看頭頂的藍天,心想再揉一會,連冷敷都不用了。
許是明蘇的表情傳達了她確實不疼的中心思想,沈輕衣又揉了一會才停手,嘆道:“要是不舒服就回去,開荒的事也不急這一時半刻。”
明蘇終於能低頭看沈輕衣了,見對方眼角還殘留著淡淡的紅,心疼不已,再次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好,聽你的。”
她不舍沈輕衣的溫柔撫摸,卻也不忍心對方難過,替沈輕衣倒了杯茶笑道:“我去打點水,一會輕衣再幫我冷敷下,就肯定沒事了。”
沈輕衣看著她,好一會才點頭應下來。
明蘇的身影漸行漸遠,等拐過院門不見了,沈輕衣才低頭去看自己的手。
她真的能不當明蘇的累贅,陪著那人走完剩下的路嗎?
沈輕衣的沮喪沒有持續很久,在明蘇打了水過來時,她便將那份沮喪和自我懷疑藏起來,眼含笑意地看向拎著水桶的明蘇。
“輕衣,水打來啦!”
毛巾浸到水裡潤濕,然後稍稍擰乾,明蘇才將帶著涼氣的毛巾遞給沈輕衣,乖乖揚起脖子等待那人替她冷敷。
含了愧疚與心疼的動作,溫柔細緻。
沈輕衣敷了好幾回,瞧著紫紅色印子慢慢淡下去了,才罷手。
明蘇被那溫柔的動作弄得都快睡著了,聽見沈輕衣低聲說了句好了才睜眼。
也不知是冷敷真有效果,還是‘沈輕衣牌冷敷’特別有效果,明蘇摸了摸下頜骨,當真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