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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裡邊沈輕衣後面又加了些菜葉子進去,還有幾片肉渣,白粥算是有了點油腥和味道。
醬菜味道雖然怪,不過挺好吃,下飯。
明蘇見沈輕衣不太喜歡醬菜的樣子,吃一口皺下眉頭,便從盆里將剩下的油渣和菜葉撈出來放到她碗裡,自己抱著醬菜和粥盆躲去另一邊。
中午沈輕衣用過的耍賴小伎倆,被她活學活用。
這下輪到壓根追不到人的沈輕衣一臉無奈了,只得微笑低頭,將碗裡那人的關心悉數收下,慢慢吃完面前的稀粥。
粥不頂餓,多吃幾碗便有些撐了,明蘇讓沈輕衣歇著,自己去廚房洗碗刷盆。
鍋里還煮著小半鍋粥,看樣子是打算明天當早飯。
明蘇問了沈輕衣,確定是明天的早飯後,將鍋里煮好的粥盛起來放到盆里,又去打了些水回來。
夜空里的星辰隱隱約約,像是被什麼遮住了時隱時現的,明蘇感受了下風中傳來的氣息,猜測大概是又要起風了。
她將廚房東西都歸置好,關牢門窗才回堂屋裡。
沈輕衣還沒睡,收了晾曬的衣物正坐在門口看院子上邊的夜空,估計也猜到會起風。
“去睡吧,廚房門窗都關好了,你屋裡的要不要我幫著關一下?”明蘇笑著催促道。
沈輕衣搖頭輕笑:“這就去睡了。”
她有些擔憂園子那邊:“剛開出來的地,不會被沙土埋了吧?”
對於這點明蘇壓根就不擔心:“埋了再耕一遍就是,只是淺淺一層沙土,沒關係的。”
她現在力氣大得很,完全有誇下海口的自信。
要不是明蘇怕炫耀自己一身力氣會刺痛沈輕衣,她恨不得現場表演個驚濤掌碎大石,以安沈輕衣的心。
明蘇揚起的眉和亮晶晶的眸,讓沈輕衣笑了。
隱隱的擔憂消退後,隨之而來的便是久違的踏實,和安全感。
沈輕衣抬手輕揮:“嗯,我相信你,快去睡吧。”
明蘇點頭,離開沈輕衣院子後回到自己屋裡,倒也不急著睡覺,先去空間裡頭轉了圈。
野菜長勢喜人,再過一天就可以摘葉子吃了。
就連木桶里浸著的谷種,幾乎都出了芽,她檢查過後發現不用等後天播種,明日一早就能往地裡頭撒。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有了稻苗,便能栽種,然後就是收穫。
明蘇喜滋滋的從空間裡出來躺下睡覺,打算等風停之後弄點細沙,好培育嫩苗。
許是生活有了盼頭,一夜好眠的她直接睡到自然醒,窗外已是天光朦朧,要不了多久就徹底大亮。
夜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的風,開門便是一陣沙塵撲簌,差點迷了她的眼。
院裡一層細沙,不用篩就能當培育秧苗的沙土。
明蘇趁機進空間幹活。
出芽的谷種均勻撒到濕潤的地裡頭,蓋上薄薄的沙土,又用一些搜集到的雜草細碎掩上,她才洗了手出來。
到沈輕衣那邊,人已經起來了,正往屋裡端昨晚煮好的粥,並一碟煉過的油渣,和一碟炒好的野菜。
沈輕衣回頭笑道:“明蘇,來吃飯了。”
“哎!”
早飯是粥不頂飽,所以為了照顧明蘇要干體力活,沈輕衣特意早起炒了些沾了油水的菜。
再不濟,糧食消化沒了,還有點油水支撐著,不至於太過疲累。
沈輕衣的體貼,明蘇沒發覺,她只顧著心疼對方頂著虛弱的身體早起做飯。
偏偏那人還不聽勸,吃完早飯後,見明蘇帶了茶水出門幹活,也不由分說的拿了兩人要洗的衣裳,跟在後頭出門。
明蘇叨叨了一路,也沒換來那人一句應答。
就安靜跟著,抱著裝了衣服的竹籃,四平八穩的好像不是去洗衣服干髒活,而是去參加朝會面見大臣。
女帝的派頭,被她擺得足足的。
說說不聽,強扭回去又害怕傷著人,明蘇只得住嘴,氣呼呼的搶了竹籃自己抱著,還得留神沈輕衣有沒有累到出汗。
她這般擔心沈輕衣,倒不是小題大做。
實在是那飯食不養人,對方又每頓只吃那麼點,身體會好才怪。
她答應了沈老頭照顧沈輕衣,就不能掉以輕心,更別說現在這人在她心裡的位置,是很特殊的。
特殊到對方掉根頭髮絲,她都會憂心半天。
明蘇的小心翼翼,被沈輕衣瞧見了,也只是淡淡笑過,但雙眸卻是溫暖許多。
沈輕衣以前好靜,孤身坐在宮殿裡頭看雲看星,一看就是幾個時辰,也不覺得寂寞。
現在好像不一樣,空蕩蕩的殿宇裡頭要是沒有明蘇忙碌的身影,就覺得特別空寂,就忍不住想去外邊看看。
見著了,不說話也能安心。
沈輕衣明白,她對明蘇產生依賴了。
曾經她也依賴過別人,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伴她成長的乳母,或是慈祥和藹的祖父。
可那些人,都毫不猶豫的棄她而去,留她孤身在這將成廢墟的宮殿裡頭捱日子。
被絕望一點點侵蝕,再也不相信希望的苦苦熬著。
然後明蘇像是一道光,劈開了籠罩在她生命里的霧靄,那人充滿活力的明眸就是一盞暖燈,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朝陽初升,霞光萬道。
沈輕衣抬眼看著,想起明蘇曾經與她說的第一句話:“夕陽垂暮,太過悲涼,要不要看看朝陽,萬象更新生機勃勃,那個才給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