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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已經換上另一身剪裁更好一些白大褂的森醫生半蹲在太宰治的身邊,褪去偽裝的頹廢面目,刮去下巴上凌亂的胡茬,罕見地將自己打扮成精神的模樣。
森鷗外的嘴角含著狐狸一樣擔憂的笑意,凝神看著露出一半身體的少年。
他無奈地說道:「太宰君,你怎麼又掉進河裡了,要不是我發現了你,你現在已經不知道被河水衝到哪裡去了。」
發覺自己被幾天不見的森醫生救上岸來的太宰治懨懨抬了抬眼:「啊,是森醫生啊——」
森醫生的背後除了神情天真乖巧的愛麗絲之外,還跟著兩個穿著黑色西裝帶著黑色墨鏡的人,兩人的褲子口袋都鼓鼓囊囊的,裡面放著槍械。
兩人的神情略有些警惕地看著周圍,其中一人有些不耐煩地催促:「森醫生,人已經救上來了,是不是該繼續回到診所里去取你的東西了?」
港口Mafia。
太宰治判斷出了這兩人的來路,看似是在保護森醫生,實際上也是在監視呢。
再一次出現的森鷗外,成為了港口Mafia首領的醫生。
目前的幾大勢力中,也只有港口Mafia這個老牌勢力的首領身體有恙,有極大可能是森醫生的目標。
太宰治從水裡爬了出來,嘗試擰乾衣服上的水。
聽到一個Mafia有些不耐煩的催促後,森醫生略有些歉意地說道:「抱歉,其實我回來還有一個目的也是擔心家裡孩子的情況,我想將孩子們一起帶過去,方便照顧,留他們在診所里我實在是不放心。」
黑西裝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在讓森鷗外成為他們首領的醫師前,他們便已經派人將森鷗外的情況調查清楚了,知道森醫生家裡還有一男一女兩個未成年人。
即使森鷗外沒有提出將孩子也帶去港口Mafia,他們也會將這兩個孩子帶回去的。
至於秋澤,因為他前期基本上不出門,後面出門也是各種翻窗翻牆,情報上倒是很明顯地表明了那是森鷗外撿回來的一個盲眼病人,大概率已經離開了。
Mafia對他也不是很在意,一個瞎子而已。
太宰治想起已經跑路了的秋澤君,十分期待等會兒森醫生會有的表情,便也老老實實地當起了一個乖巧少年,和愛麗絲一起跟在森醫生的身後回到診所去。
森鷗外之所以能回到自己的診所這裡來,是因為他藉口要取一本不知道放在哪裡的醫書,上面記載了一些對老首領病情可能有效的醫方,這才得到了允許,帶著兩個監視的黑西裝回來。
在發現桌上明顯包著某些東西的一張白紙後,森鷗外打開白紙,發現裡面兩顆寶石後趁著保鏢沒注意,眼疾手快地將兩顆寶石扔進白大褂的口袋裡,然後看起了白紙上的一段文字。
森鷗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太宰治注意到了森醫生那一瞬間變化的表情,還算滿意地勾了勾唇。
「怎麼了?」一個黑西裝問道。
森鷗外的表情已經恢復正常,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沒什麼,不過是之前收留的一個病人在幾天前就離開診所罷了。」
隨後,森鷗外在診所里到處翻找起來,終於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一本醫書。
「啊,終於找到了。」森鷗外微微笑著說道,轉頭看向仍舊濕淋淋的太宰治,「那麼,太宰君就換一身衣服後跟我走吧。」
少年的神情是沉寂的黑暗,輕輕「嘁」了一聲後,轉身走入內室。
接下來,在兩個監視的Mafia帶領下,躺在病床上的首領接見了他們。
首領的臥室自然是每一個物件的擺放都有底蘊含義的,位於橫濱標誌性的大樓最頂層,象徵著無上的權力,以及港口Mafia曾經擁有的地位。
但年紀已經大了的老首領因為衰老病變的身體而行事越發荒唐,也就導致了橫濱如今的亂象。港口Mafia有了衰弱之相後,自然有其餘的勢力試圖將這個老牌的勢力分而蠶食。
老首領躺在病床上,臉上是明顯的皺紋,氣色也不太好,一副病氣之相。
但老首領此刻是清醒的,他的目光轉向森鷗外新帶進來的少年,沉聲問道:「森醫生,這就是你的養子嗎?」
太宰治一言不發地站在森鷗外的身後。
森鷗外恭敬道:「是,首領。」
「是個好孩子。」老首領如此說道,但他其實根本沒有認真看森鷗外新帶來的少年是個什麼模樣,只是隨口一說。
隨後,老首領意味深長地說道:「森醫生,既然你已經將你的孩子帶來了,那就應該專心留在港口Mafia里,治療我的病情,你說是嗎?」
森鷗外的嘴角上揚,行禮道:「是,首領,屬下必將如您所願。」
太宰治冷眼看著這可笑的一幕。
簡單說了幾句話後,老首領便將森鷗外打發了出去,港口Mafia的內部守衛森嚴,氣氛也是緊張的,但森鷗外仍舊是那副含著些微笑意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
回到老首領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後,森鷗外將下巴搭在十指交叉的手背上,嘆息著說道:「太宰君,看來接下來只有你以及愛麗絲陪著我了啊——」
但他的目光卻和話語並不相符,反而帶著幾分危險之意。
在來的路上,他便已經將那些不應該存在的情緒散去,現在只余極致的冷靜,他認真回想了之前和秋澤君相處的時候,在記憶中發現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