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白廣荊來到 幫我去見個病人 1更
這藥堂隸屬顧家,能被叫一聲顧大夫的,肯定也是顧家的人了。
床上的人這會兒還在疼的大叫,渾身上下長滿毒瘡流膿,無數種毒素在他體內交錯。
尋常人肯定都是受不了的。
安子蘇視線落在進門的顧朝先身上,「不能報警?」
一旁的黎若冰也疑惑,「師傅,為什麼不能報警?」
有人在帝都進行活體實驗,這可是很大的事情啊,而且光是他們藥堂接到的這個月已經是第七例了。
整個帝都其他的藥堂恐怕也不少,這要是將所有人加起來,怕數目龐大。
「我們暫時還沒有證據證明這就是人體實驗的受害者,無法向警方提供證據。」顧朝先開口解釋。
溫黎也贊同這個說法,如果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就報警,怕也只會打草驚蛇。
況且這不是尋常的地方,這是帝都。
整個G國政治和權力的中心,鬧出這樣的醜聞來,不說民間的態度如何。
怕是整個上層都會驚動,一旦波及的人太多了,也只會對這些人不利。
「我會馬上召開藥業大會,和各家討論解決方法,不過始終我們還是要想辦法解決了這個問題,首先要確認,到現在為止帝都消失了多少人。」
整個帝都最近也沒聽說多少人失蹤,只怕官方的消息也壓了一些下來。
「你就是藥師漓吧?」顧朝先轉向溫黎,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開口。
聽若冰說,這小姑娘今年也才剛剛滿二十歲,居然會是大名鼎鼎的藥師漓。
真的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一代更比一代強啊。
「溫黎。」她微微頷首。
顧朝先笑了笑,「我聽若冰說了一些你的事情,也知道你是旭謙的女兒,你不知道吧,旭謙以前在這個藥堂待過一段時間,對了,這牆上還有他的照片呢。」
人上了年紀最容易感慨過去,當年溫旭謙在顧家藥堂待過一段時間。
他和顧朝先年齡相仿,也一起共事了兩個月。
時隔多年再次看到曾經好友的女兒,他自然要感慨更多一些。
顧朝先到了外面長廊,從懸掛的一排排照片裡找到了一張四人合照拿進去。
這上面的四個人都二十出頭的樣子,身上穿著顧氏藥堂的藥服,雄姿迎發,年輕有為。
「當年他從顧家離開的時候,我們一起拍了一張照片,現在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顧朝先將照片攤開放到溫黎面前。
最中間站著的男人,就是溫旭謙。
這是溫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第一次看到了溫旭謙的模樣,記憶里模模糊糊卻極其溫柔的男人,輪廓也逐漸明朗清晰起來。
就連在黎家,黎老太太那裡也沒有溫旭謙的照片。
「原來大伯父長得這樣,我時常從那外面的走廊上過都沒好好的看過這張藏起來的照片,只知道這是這藥堂剛剛成立的時候,最早期的一批藥師。」
黎若冰也湊過來,看著照片上的人輕笑。
這麼一看,漓漓長得真的是像極了大伯父,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的。
「是吧,旭謙那個時候還沒結婚,單身一個人,常常半夜都還泡在藥堂,不過他待病人極好,再加上人又溫柔醫術也高超,頗受青睞,不少看完病的大爺大媽第二次來的時候都是帶著女兒來的。」
沒人會不喜歡這麼溫柔的男孩子。
「啊!!」
病床上人的慘叫聲喚回了他們的思路。
安子蘇將止痛藥敷在他的傷口處,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溫黎,你有沒有辦法啊?」
這已經是第七個了,前面六個都是前腳剛送過來,沒一會兒就吐血身亡。
這個的症狀要輕一些,沒那麼嚴重,才能撐到溫黎過來。
看著病床上的人,溫黎沉思了半天,「只能一點一點的將身體裡的毒素排出來,固本培元,這會是一個很痛苦漫長的過程。」
從他渾身上下的針孔來看,這人被抓做實驗體的時間很長了,如此漫長的時間積累。
他體內五臟六腑都已經侵染了毒素,需要花時間去消除。
「現在開始,也只能做緊急處理,先把命保下來,痛苦是肯定的。」溫黎開口。
一旁的顧朝先想了想,「那要用什麼樣的方法來褪除毒素,他這樣的症狀,普通的放血療法肯定是不管用的。」
「金針渡穴和放血一起用。」溫黎低頭從一旁的桌子上扯了紙筆過來,動作迅速的將藥方開出來。
安子蘇接過藥方馬不停蹄的安排了人去藥房將藥抓過來。
偌大的純木浴桶之內,褐色的藥液冒著熱氣,病人這會兒已經被打暈了坐在桶里閉著眼睛。
裸露的皮膚組織已經化膿流水,整個人腫的很大,這樣膨脹的組織之下,要找對穴位是十分困難的。
安子蘇在旁邊盡職盡責的給溫黎遞東西。
「他的腳趾和兩個中指的口子開了嗎?」
安子蘇點頭,「開了,流出來的血粘稠度很高,差不多變成純黑色了。」
可想而知他這是遭遇了什麼。
黎若冰幫著將熬好的湯藥倒進去,她身上的衣服穿的簡樸利於活動,腰上還系了圍裙。
如果換做是別人看到,怕也想不到這會是堂堂黎家大小姐。
「溫黎,還需要什麼嗎?」黎若冰手上的毛巾擦乾淨了看著她。
「那邊的藥材研磨成藥粉拿過來給他敷在身上。」溫黎開口。
黎若冰手剛觸及到桌上的藥材,一旁的顧朝先開口,「讓他們進來弄吧。」
「不行,我們能把溫黎叫過來已經不錯了,不能讓更多的人過來干擾到她。」黎若冰抬手將額上的汗水抹去。
顧朝先低頭繼續削竹子,側目間能看得到那邊站在木桶前施針的溫黎。
年齡不大,可是眉宇之間透著的老成穩重,比起他們這些老大夫有過之而無不及。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溫旭謙,嘴角帶笑,真的下針如有神助
一手針灸的好絕技,當年也是帝都這附近出了名的,雖然沒能得了個神醫的稱呼。
卻也差不多了。
顧朝先笑了笑,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過旭謙那麼溫柔的人。
溫黎身上卻無半點承襲,勾唇挑眉之間,儘是冷漠疏離。
「溫黎,我都已經拜了你做師傅了,什麼時候我是不是也能跟著你開始學藝了?」安子蘇在她身邊開口。
溫黎熟練的將針刺入桶中人的百會穴。
「拜師了,我記得這兒拜師的規矩,不是三跪九拜嗎?」
黎若冰聽著也笑著說,「是啊,好像拜師是這麼個規矩,我當初拜我師傅的時候就這樣。」
一旁的顧朝先笑著點頭,「不過子蘇能拜入藥神的名下,可是你終身有幸啊。」
普通人誰能成為藥神的弟子,溫黎的性子也不像是會收徒弟的,能成為藥神的關門弟子。
安子蘇在藥學界的地位基本上是奠定了。
「你上次說過的這些繁文縟節就省略了,我就是你的徒弟了。」
「我說過這句話?」溫黎注意力放在病人身上回復。
安子蘇唇角拉開弧度,「你想賴帳?」
溫黎幫著他將白南星趕走之後便是這麼說的。
門口進來的人湊到顧朝先耳邊說了句話,他蹙眉,轉身跟著出了院子。
「接著泡四個小時,出來之後繼續用藥粉包裹全身,明天繼續。」
溫黎將最後一根銀針刺入之後收手,安子蘇眼疾手快的將毛巾遞過來。
她接過來擦乾淨了手上的藥湯。
「這兩天要注意什麼嗎?」黎若冰起身詢問。
「注意保暖,不能發燒感冒了,泡藥湯的時間不能太短。」
黎若冰點頭,仔細的查看藥桶裡面人的情況。
「我送你出去吧。」安子蘇跟在他身後。
顧朝先去而復返,身後還帶了一身深藍色唐裝襖子的白廣荊,他身後跟著遠歸和近離兩兄弟。
「溫黎,白老先生找你有事情。」
溫黎站在原地,她身後的安子蘇回頭,背對著白老爺子。
「都在呢,這寒冬臘月的,給你們備了點百合粥,你們都是年輕人,業不知道喜不喜歡這個味道。」白廣荊笑臉盈盈的說。
提領的小籃子的近離嘟囔,「不是在路邊和老太太買的嗎。」
怎麼就成準備好的了。
他們家老太爺每次出門總是要鬧出點動靜,剛剛去逛早市,看到坐在路邊賣百合粥的老太太。
老太爺把人家百合粥都給買了,連著小籃子讓他們倆提溜著過來了。
不過這百合綠豆粥是熬的真的好喝,他剛剛還偷偷摸摸的嘗了口。
遠歸倒是挺穩重的,上前給他們盛粥。
「謝謝白老先生。」黎若冰開口。
遠歸將粥遞給安子蘇,少年接過去,卻是一口都沒動。
「老太爺,這是昨天我聯繫您過來看過的病人,今天正好,子蘇這孩子就請了藥神過來。」顧朝先開口。
白廣荊視線落在那邊的溫黎身上,略過了安子蘇。
「這麼看來,是找到方法了?」白廣荊肯定,「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這前浪,是被拍死在沙灘上了。」
顧朝先笑著回應,「可不是嗎,我剛剛還在這兒跟他們說呢,我們都老了,年輕人也終於成長起來了。」
總會有人能把這個時代接下去,能撐起那片前人打下來的天空。
「小丫頭,我想讓你幫我個忙。」
溫黎抬手揉揉眉心,「看病?」
白廣荊眼前一亮,「挺聰明啊。」
整個帝都藥學界的人找她,除了是去看些疑難雜症的,還能做什麼。
「我有個病人,很長時間了,身體總是虛浮無力,我幫著調養了一段時間也不見成效,讓你幫著看看。」
遠歸和近離這邊很快把百合粥放下。
這買了差不多一桶,就這幾個人也吃不完啊。
「給我吧,我拿去前面給他們吃。」
整個藥堂從藥師到學徒三四十號人,也夠了。
「我跟你過去。」
幾人離開之後,黎若冰回來,看到了蹲在地上閘藥的安子蘇,他手邊那碗百合粥一口都沒動。
傳聞安家老爺子和白老先生十分不對付,每次開藥業大會的時候兩人都要吵架。
現在安老爺子去世已經五年了,看看安子蘇對白老先生的態度也能分辨了。
這麼看來是真的了。
帝都道路上這幾天都沒融化的積雪被清理乾淨,車上坐的是白廣荊,所以司機開車開的很慢。
「你就不問問我是要去哪裡,給誰看病,你就這麼跟我去了?」白廣荊笑著開口。
這小丫頭,就這麼信任他這個老頭子。
後面的近離小聲說了句,「就您這走兩步都能閃了腰的樣子,五歲的小孩都不怕吧。」
「在寧洲您送了我兩本書,算是還了您這個人情。」溫黎說著視線落在了老爺子身上帶的懷表上。
「我就說你這小丫頭是最對我胃口的,你要是能成我的孫媳婦就好了,只可惜……」
可惜是他的孫子無福了,去的那麼早。
車子逐漸駛離市中心,溫黎掃了眼外面,這去的方向,好像有些熟悉。
「那老頭子比較頑固,是個不好相處的,你一會兒就只管看病也就行了。」白廣荊提醒了一句。
「你說的人,是傅家的?」
白廣荊點頭,「還挺聰明的,我帶你去看的病人,是傅家老爺子。」
不過藥學大賽的時候傅家小少爺過來,和溫黎像是認識的。
有這層面的關係,這小丫頭去到傅家也應該是座上賓才是。
「小丫頭,我想以你的本事能看得出來他的問題所在,這麼貿貿然過去請你,我知道有些唐突了。」
白廣荊難得這么正經的說話,看著她的眼中也充滿了希翼。
「您對他的病,這麼執著?」
白廣荊愣了愣,像是看了很遠,「如果能讓傅老爺子恢復過來的話,我也能提要求。」
傅家擁有帝都最大的情報網,說白了便是橫跨黑白兩道的家族。
他給傅老爺子調養身體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提出過任何的要求,一直恪守藥師的準則。
可是他年齡也越來越大了,總是想在自己死去之前,把未了的心愿給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