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黎遠志的墓志銘 (真相)雙更合一
我去過黎家墓園……
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一般將黎琅華和黎遠志炸醒,如同子彈射過之後破裂瓶子的瓷器滿天亂飛一樣。
炸的人膽戰心驚。
黎遠志顧不上額頭疼痛的傷口,豁然轉向對面的溫黎,眼中多了些詫異和探究。
「所以,你都知道了?」
有些東西,不是想瞞著就能瞞得住的。
黎若冰看到兩人的表情有些奇怪,看看爸爸,再看看奶奶。
溫黎去過黎家墓園,這能有什麼好驚訝的。
他們每年清明掃墓都會陪著奶奶一起過去,黎家墓園葬的都是黎家世代的祖先。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啊。
「所以是你們自己說,還是我來?」溫黎面無表情的吐出這句話。
從他們所有掌握的情況來看,這一切為什麼會發生,已經赫然明了。
只不過她最想知道的只有一點,黎遠志除了對黎漓這樣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
當年溫家的事情,同他到底有沒有關係。
確定了這點,她後續的一切事情,也就都能有了規劃和理由。
「你去過黎家墓地,也不能代表什麼。」
黎琅華用力的扣著手指,似乎在安慰自己什麼,那墓碑那么小,溫黎不可能看得到的。
而且當年為了隱藏,名字甚至都是被刻在石板最下方的,字體小的都快沒有蒼蠅大,用的還是撰文。
如此複雜的字體加上那么小的書寫規格。
這孩子不可能看得清楚的。
而且墓園那麼大,她總不可能是直接一個個去找的。
「黎遠志,生於洲際公曆2098年8月,逝於2102年12月,立碑人,母親黎琅華。」
黎若冰一下子站起來,「你說什麼呢溫黎?」
這分明是銘文啊,墓碑上刻寫的墓志銘。
「我只想知道,黎家墓園裡被藏在最隱匿位置的這個墓碑如果是黎遠志的話,那麼現在在我面前的人,是誰?」
她一眼掃過去,看到了黎琅華眼底的痛意。
多年的秘密一朝被人撕開,結痂的傷口再次被狠狠的撕開,撕扯著皮肉的痛感,讓人痛不欲生。
「溫黎,你在說什麼呢?墓園裡什麼時候有過這個墓碑?」黎若冰面色僵硬。
這怎麼聽著,像是在講鬼故事一樣的。
她和漓漓每一年清明的時候都會陪同奶奶掃墓,整個墓園裡所有的墓碑都獻過花。
如果真的有刻著她爸爸名字的墓碑,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呵呵……」黎遠志忽然低頭笑出聲來。
那笑聲里更多的是苦澀,是無奈。
「沒想到你居然能找的到那座墓碑,還真不愧是你,和黎漓截然不同。」黎遠志苦笑著承認。
「我不是黎遠志,我只不過是一個殘次的替代品而已。」黎遠志看著溫黎,鏡片下的眼眶泛紅,「果然瞞不住,你比我想像中的要更加厲害。」
這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花時間來解釋這件事情。
原本以為一切都能隨風散去,讓這個秘密成為黎家永遠的秘密。
只可惜,不能如願以償了。
「我是黎家旁系抱回來的孩子,我被帶到這裡的時候只有四歲,我原本的名字也不叫黎遠志,可是到了這裡,我的名字被抹去,從前的所有資料一應抹去,離開了親生父母,到了黎家,只因為當時黎家家主的幼子夭亡,我被選中,成了那個死去孩子的替代品而已。」
當年溫言興和黎琅華離婚之後,大兒子溫旭謙被溫言興帶走,當時不足三歲的黎遠志則歸了黎琅華。
當年一個離了婚的女人沒了丈夫的依靠,黎琅華那一年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黎家家主之位。
在面對黎家龐大壓力的同時,年幼的兒子就成了黎琅華的精神支撐。
為了兒子她什麼都能做。
只可惜,年幼的黎遠志也沒能活太長時間,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帶走了他。
為了給兒子治病,黎家找了所有能找的名醫診斷,連同整個藥學界的名醫都來給他看過病。
可是醫生終究也只是凡人,不是神仙。
黎家嫡系的繼承人沒了,這是多麼重大的消息,黎琅華當年也想過將溫旭謙給帶回來。
可是當初分開的時候話說的那麼狠,那麼死,她說過永生永世不見。
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為了彌補喪子之痛,黎琅華違背黎家祖訓,從旁系抱養了一個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年齡的孩子在身邊養大。
那個孩子在她的眼睛裡,就是黎遠志,自然灌輸了和黎遠志一樣多的愛。
「所以我爸爸,不是奶奶親生的?」黎若冰跌坐在沙發上。
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真相等著她。
這麼說來,她和漓漓,也沒什麼血緣關係,她奶奶,不是親奶奶?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聽到了,這就是真相,我不是黎家嫡系的孩子,只不過是她緩解喪子之痛的一個替代品而已,我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頂著別人的頭銜,活一輩子。」
黎遠志說這句話的時候,儘是悲涼。
黎家祖上曾經有過認養了失去雙親的旁系之子,結果鬧得嫡系血脈險些全數被滅的前例。
所以黎家家規,不可認養旁系之子。
黎琅華這是違背了祖訓,違背了黎家的規矩。
「二先生,您不能這麼說,老太太這些年是真的將您當作自己的兒子來養,您不能這麼一棒子就把她的良苦用心都給打死了。」瑞秋替黎琅華鳴不平。
無論如何,他是黎家養大的,這點毋庸置疑。
黎琅華這些年也對他傾注了母愛,是真的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如今這麼一說,倒像是老太太給了他多大的委屈受著一樣。
這麼說來不公平。
「所以當年,坊間傳聞黎家夭折了一個孩子,這是真的。」傅禹修忽然開口。
不過年代久遠,再加上當時黎家做了緊急公關,又緊接著從旁系抱養了現在的黎遠志。
那傳言才不攻自破,不過大部多數的人認為黎琅華之子夭折,夭折的是大兒子。
豪門秘辛,傳聞也總是添油加醋的成分要多一些,誰又能說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黎琅華坐在原位,整個人呆愣愣的,這麼多年過去了。
她沒想過當年的事情還能引起這麼大的風波。
「也許祖訓是對的,旁系之子如同養狼,人只要有了欲望就總是會不折手段這就是現實。」黎遠志似在自嘲自己。
「爸爸。」
黎若冰蹲在地上叫了聲,她眼眶泛紅,想要安慰父親,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是旁系的孩子,註定不能繼承黎家家業,所以在將襁褓之中的漓漓帶回來的時候,那時候我就知道,我的後半生,已經註定了。」
註定了他無論做再多的事情,都不可能成為黎家家主。
註定了他無論多麼出色,都會敗給血脈。
也註定了,他從此是個外人。
連著血脈的黎漓,和一個抱養回來當作喪子之痛調劑品的人,孰輕孰重,他是能知道的。
「在你心裡,就是這麼想我這個母親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黎琅華忽然開口,再看向黎遠志的時候,也是滿眼的痛意。
「不然呢?我在黎氏二十年,兢兢業業,沒有一天不是在為了您為了整個黎家考慮的,可是最終卻只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哪怕您有一次是推心置腹的同我聊過,告訴過我您要將黎家交給漓漓,我也不至於如此。」
可是一次都沒有過,黎琅華甚至從來沒有詢問過他的意見想法。
從黎琅華將黎漓抱回來的時候,黎遠志就知道了,他這個替代品終結的日子也到了。
「我已經違背了祖訓把旁系的孩子帶了回來,我不能在違背祖訓將家主的位置交到你的手上。」
黎琅華忽然十分嚴肅的開口,可是語調中卻透著無力。
她當年何其不是將黎遠志當作親生的孩子來疼愛,她也以為這輩子就這麼過去了。
可是沒想到,上天垂憐,讓她有機會帶回了溫旭謙的孩子。
黎漓才是黎家嫡系正統血脈,自然要繼承黎家家主的位置。
這希望,是黎漓帶給她的,才不至於讓她愧對列祖列宗。
「你以為我不知道漓漓沒有能力不適合這個位置?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這個孩子,她是怎樣的性子,如何的為人處世,可是那又能如何,我不可能再違背祖訓第二次,所以我盡了全力在彌補,卻也無濟於事。」
作為黎漓的奶奶,她清楚自己這個孫女有幾斤幾兩,所以在盡全力了。
選擇雲簫作為她的丈夫,便是一個最大的助力。
溫黎出現之後,無時無刻黎琅華都在反省自己,從小到大的教育方式是不是錯了。
同樣的孩子,流著同樣的血脈,可是卻半分相似都無。
溫黎能承擔起所有的責任,甚至能面不改色的看著所有人廝殺,那樣的冷靜自持。
可是漓漓卻還只是個受了委屈就會躲起來的孩子,半點沒有擔當大任的樣子。
黎琅華想過,如果她當年能夠狠下心來對黎漓嚴格一點,從小開始培養,這孩子會不會能懂事一些。
可是這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可吃的,天生條件已經不行了,只能後天來彌補。
這就是為什麼她要將黎漓和雲簫撮合在一起的緣故。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總之這黎家家主的位置,要麼是漓漓的,要麼是溫黎的,不可能改變。」黎琅華說這話的時候擲地有聲。
黎遠志長吁一口氣,「我清楚,所以我從來沒有質問過你,也從來沒有問您要過什麼,現在我輸了,可是我要澄清最後一點,黃穎的死,和我沒有關係。」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如果真的要下定決心去爭奪家主的位置,從黎漓小時候他就有無數次能將人弄死的機會。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動手,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孩子從小小的一點長到了如今這樣。
人最怕的,就是下不了狠心。
「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也是最關鍵的。」
溫黎看向黎遠志,像是等了很久的機會。
後者似乎清楚她的問題,坐直了身體等著。
「溫家的事情,和你有關係嗎?」
屋內一片安靜,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的見。
這個問題一出,連同黎琅華和瑞秋都齊刷刷的看向了黎遠志。
生怕他一個點頭,他們會承受不住。
「我說了你就會信嗎?」
溫黎點頭,「你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只要你說,我便信。」
黎遠志像是想了很長時間,回憶更像是跨過了很多年,讓他紅了眼眶。
「我從來沒有想過,對你父親動手。」
當年那個溫暖了他人生的人,他始終記得。
「我知道我身世的時候,身邊只有你父親一個人,他告訴我,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想念,不光是血脈能聯繫的,更多的是朝夕相對的感情,是人與人之間的最真誠交換。」
那句話也是他心態轉變的重要依託,只可惜,他卻未能貫徹那句話。
「你父親,從來就不是我的阻礙。」
既然不是阻礙,也就無所謂動不動手的。
甚至溫旭謙在離開帝都之前,還來找過他,十分誠懇的拜託了他好好的照顧自己的女兒和母親。
那樣無條件的信任,真的如同親兄弟一樣。
那個溫柔到極致的男人,無論何時何地都能為人著想的男人。
也從來沒想過要回到黎家,繼承家業。
「我信你。」溫黎忽然開口。
一旁的傅禹修挑眉,輕輕揉動她的髮絲,「你怎麼就能肯定他說的是事實。」
「如果他真的是能狠下心的人,黎漓活不到今天。」
溫黎也不是瞎子,能看得出來事件的始末,也有感覺,黎遠志並非執著於錢財權勢,他執著的東西,另有其意。
「可他的話,我卻沒能做到……」
黎遠志這句話,讓人起了疑惑。
對面坐著的女孩子自始至終沒再說一個字,卻能看出來黎遠志痛苦的根源。
「溫黎,是我對不起你,當年你爺爺帶著你到黎家的時候,是我擋住了你們……」
這才是最關鍵的。
黎琅華掙脫瑞秋跑了過來,狠狠的瞪著他,「你的意思是,當年是你把言興和溫黎擋在了外面?」
這也就是為什麼溫家蒙難之後,她沒能接到溫言興求助信息的緣故?
「是我擋住了他們。」黎遠志閉上眼睛,態度坦然。
黎若冰站直了身體,到現在都還十分的不可置信。
「當年是您擋住了溫爺爺的求救,讓他帶著溫黎回了寧洲,最終他死了,溫黎也在外流浪?」
黎若冰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落下來,她曾經心疼過溫黎的流浪。
卻從來沒想過始作俑者,會是她的父親。
傅禹修伸手將身邊的女孩子擁緊,只要是人,終究會有能引起自己情緒的事情。
溫黎對這些事情或許是看開的,可有些東西,一到了臨界點,就很容易引起情緒的失控。
「我查過你的所有信息,但是真的能尋到的信息很少,一個五歲的孩子在外流浪,會過什麼樣的日子我猜得到,也想的到,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父親,如果不是心生私念,你就不會流落在外那麼多年。」
這點,是黎遠志唯一覺得愧疚的。
最近他時常做夢夢到從前。
那時候他和溫旭謙的關係很好,如同親兄弟一樣,他也以為自己是溫旭謙的親弟弟。
一直到親生父母找上門來,十分鄭重其事的提醒了他的血脈,告訴了他。
是誰還在他年幼的時候將他給搶走了,血緣關係,成了讓他崩潰的一個臨界點。
那時候溫旭謙安慰他的話,一直在他腦袋裡迴響。
「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我就成了黎遠志,頂著這個身份到死都要用這個身份入土,可在她的心裡,我卻始終不如親生兒子。」
這也許才是黎遠志心理崩潰的原因。
「或許我對不起很多人,可我還是想鄭重其事的同你說一句,對不起。」
黎遠志九十度鞠躬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了他頭頂的白髮。
可是這些沒能引起溫黎的情緒波動。
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很多時候未必不是人們自我困擾。
「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經都清楚了。」溫黎一臉平淡的起身。
「溫黎。」黎琅華叫了聲,「當年我和你爺爺離婚的時候說過,無論以後如何,我都不會再見他。」
所以當年她不知道溫言興來到是一點,哪怕她知道了,恐怕當時也不會見他。
她這輩子守著那麼點驕傲活著,那是她的自尊。
那份自尊不允許她低頭,也不允許她再見那個男人。
「不用跟我解釋,我當初選擇回到溫家一是為了調查我父母的死因,二是為了黎漓,我既然知道了和他無關,也就不會對他做什麼,至於當年的事情……」
溫黎忽然輕笑,「見死不救,也不能追究他的責任,況且你也說了,你會不會見我爺爺,還是兩說。」
黎家這團亂麻,如果不是因為溫黎的到來,也解不開。
她想知道的,不過是父母的前程過往,能抓到殺死她父母的人,僅此而已。
至於親情血脈什麼的,她也不是很看重。
「你想保住黎漓,所以才用了黃穎,是想毀了她,我只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
黎遠志等著溫黎的問題,心下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如果是你坐上了家主之位,黎漓會死嗎?」
黎遠志不假思索的開口,「不會。」
這答案迅速到他自己都覺得可怕。
「你從來沒想過要殺死黎漓是嗎?」
黎遠志輕笑,「哪怕我爭奪家主之位最無望的時候,我都沒有想過要殺了她。」
溫黎贊同的點頭,意味深長的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也是,畢竟她死了,對你來說是最方便也是最省事的做法。」
可是他卻偏偏沒有那麼做。
溫黎同傅禹修站起身來,該問的也問了,真相也知道了,她也沒什麼好再言的。
至於黎漓,那是她的選擇,能否回來,要看她自己的決定。
剩下的,就是他們自己如何解決了。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將一切理順了。
兩人站在車門邊上,傅禹修將要彎腰進去的小姑娘拉回來,抬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小臉。
「不是說好的,難過的話要同我說的?」
溫黎將他亂動的手拿下來,「我沒那麼脆弱,不用這麼擔心。」
這世界上的人,永遠逃不過的是兩種東西,一是血緣,二是感情。
只要沒有做到冷心冷眼的,永遠牽扯到這兩樣東西,都會迷失。
「溫黎小姐。」
一直等候在黎家旁邊的人終於看到了出來的溫黎。
剛才莫少尉進去之後會發生什麼,他清清楚楚,現在整個黎家外圍都被軍方的人圍住了。
不是大張旗鼓,照顧了黎家的顏面,卻也成功的將黎琅華困住了。
他理解了姜雲昊最後那個眼神,如此的猖狂不屑。
如今黎家的這個場面,或多或少,同他也有關聯。
可是他卻不同情,如果不是心術不正,旁人無縫隙可鑽。
「你的事情完成了?」溫黎掃了眼眼前人。
小嚴有些錯額,卻很快反應過來,他眼前的人,是曾經的姜雲昊都要忌憚三分的人。
恐怕在一開始就已經覺察出來他的身份了。
「我想問問您,是不是知道黎漓的下落?」
黎漓涉嫌殺人在逃,他剛從自己這盤棋裡面逃出來,想去看看她的情況如何。
「你如果能找得到她,就是你們的造化,你們的緣分。」
溫黎坐上車之後,傅禹修湊過去將安全帶給她繫上。
「什麼時候能說出這麼感性的話了?」
「蘇婧婧教我的。」
當初蘇婧婧面對她和傅禹修的緣分的時候,也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傅禹修啟動車子從黎家離開,只留下小嚴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上閃爍的消息。
催促他離開帝都的信息又過來了。
對方是煉獄,那怕姜雲昊被抓,也不能全然鬆懈警惕,他這個臥底必須立刻撤離帝都。
小嚴握著手機,可是他還是擔心那個笑起來眼睛裡有星星的小姑娘。
黎家客廳內,溫黎已經離開了,就只剩下他們幾人。
黎琅華剛才將黎遠志的回答聽的清清楚楚。
是啊,如果黎遠志心裡在乎的只是家主之位的話,反而更好解決。
他但凡下手狠一些,直接殺了黎漓,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可他沒有,這已經能說明問題。
感情,才是束縛住他的東西。
「遠志……」
黎琅華想說什麼,卻被黎遠志打斷了。
「您別這麼看著我,好像我沒有做錯什麼一樣。」黎遠志起身,四目相對,同黎琅華呈對峙之態。
「我的確想過將黎漓養成一個廢人,她成不了黎家家主,一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而我會養她一輩子,照顧她一輩子,只要她願意我可以永遠都是她叔叔,可是溫黎的出現讓我覺得恐懼,事情也就開始偏離了我預想的軌道。」
「我忘了您的恆心,只要她還活著一天,哪怕真的是個廢人,您也要將黎家家主的位置給她,這點決心,我已經清楚了。」
雲簫就是黎琅華找的最好的靠山。
「可是您卻忘記了,當年您也想依靠溫言興撐起整個黎家,可最終潰敗,只能自己咬著牙咽下所有的苦水,如今這樣的痛苦,您卻還想轉嫁到漓漓的身上嗎?」
言盡於此,他已經什麼都不想再說。
如今,他也已經想不通,自己到底為什麼要爭奪這個家主之位。
「我這個替代品,如果能讓您透過我看到黎遠志結婚生子的樣子,也算是我的價值了,至於其他的,我也不想在說什麼。」
黎遠志說完,身心疲憊的往樓上去。
其實這麼多年,他只不過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這麼多年朝夕相對的感情,變成了敗給血脈的笑話。
可是那又有什麼用,什麼用都沒有,最終他還是一個笑話。
黎若冰坐在黎琅華對面,泣不成聲,「奶奶,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明明前些天還好好的,怎麼一切的轉變會這麼迅速,到底發生了什麼。
「瑞秋,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嗎?」黎琅華忽然開口。
瑞秋跟在旁邊等了半天,以為她問的是黃穎的事情,想了想之後安慰老太太。
「我覺得是真的,二先生疼愛二小姐不是假的,他的眼睛不會騙人,畢竟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那麼狠,況且溫黎小姐也信了不是嗎?」
剛才他說黃穎的死同他沒有關係的時候,溫黎小姐不是也相信了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
黎琅華卻沒再開口,也許黎遠志的變化,是她始料未及的。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讓她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
她到底是不是做錯了,這麼多年,從頭到尾,都是錯的嗎。
黎琅華忽然想到了當年將黎漓抱回來的時候,溫旭謙說過的話。
感情如果不用心經營的話,最終會敗給時間,和無端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