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頁

　　  眼裡的紅血絲還有幾根，已經沒有從前那樣嚇人了。

　　  老太太拉著倩倩一個勁地感嘆。

　　  「誒，本來你爸你媽說要把我送過來跟你一起住，我還想著，就是咱娘倆在這兒等死了。不過這地方風景好，還能出門逛逛，沒想到啊，反而是送咱們到生路上來了。」

　　  「咱們得好好感謝感謝你同學的爺爺呀，這上門來給咱們做針灸的，就算穿著防護服，也有危險啊！現在那些醫院的醫生，都是在網上給得了狂人病的患者看病的，誰會湊得那麼近呀！」

　　  「倩倩，我尋思著人家那個什麼解毒藥，就網上上新聞的那個，就得五六百萬一支，還不包好呢，這司家爺爺要是治好了咱們娘倆，咱們是不是好歹也得湊出個幾百萬出來給人家啊？」

　　  「我這些年倒是也攢了一百萬，原本是打算過兩年留給你當嫁妝的，現在就先把這錢拿出來頂藥費吧……倩倩你的嫁妝，等我以後再慢慢攢啊！姥姥也是有退休金的。」

　　  「嗯，藥費這個，我問問我爸我媽，看他們是什麼個打算。」

　　  倩倩撓撓頭，她之前光是沉浸在絕症能治好的喜悅里了，倒還沒想藥費的事兒。

　　  沒想到外婆已經想得這麼遠了。  

　　  可是外婆有存款，她沒有啊，她攢的私房錢也就一萬多點，連個零頭都不夠呀！

　　  可不是只能讓爹媽負擔了？

　　  這一老一小在那算經濟帳，而人在司家祖孫隔壁樓里住著的大鬍子齊先生，這會兒正是靈思如泉湧，整個人坐在陽台上，抱著一把吉它，一邊彈幾句，一邊在旁邊的本子上記幾句，整個人都沉浸在忘我的世界裡。

　　  這種狀態，他都好多年不曾有了！

　　  難道說，就是要一個人真心實意地認為自己已經瀕臨絕境，深陷泥沼，時日無多，卻又突然來個柳暗花明，雲開日出，鳥語花香，才能有這種不大聲地唱出來點什麼絕不甘心的衝動？

　　  又是一個下午，司靜航把司樂樂叫過來。

　　  「都已經半個多月，你身上再也沒檢測出過病毒了。咱們爺倆在這棟樓里，也就不用再防護得那麼嚴實了，當然了，去出診的時候，還是要嚴格防護的。」

　　  司樂樂既然下了決心要把司家的醫術傳承下去，那司靜航也就不再客氣，現在去給那三位病人針灸的時候，都會帶上司樂樂，就算司樂樂幫不上忙，也可以跟著在旁邊看。

　　  看得多了，起碼治療狂人病的這些穴位和取穴的方法，司樂樂是能記住的。  

　　  剛好三位病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算是基本類型都有了。

　　  司樂樂點頭，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揚。

　　  他這硬生生地多得了一條命啊！

　　  「好的，爺爺。」

　　  「行吧，你既然好了，而且也考完了試，那接下來，咱們爺倆的家務活，做飯洗碗打掃就由你來干吧！」

　　  司樂樂這回可笑不出來了，「嗯，好吧。」

　　  晚飯就是司樂樂做的。

　　  司樂樂長這麼大，雖然也自己煮過速食的粉啊面啊啥的，可像今天這樣，熬了粥，又下廚炒了兩個菜的還是頭一回。

　　  一個番茄炒蛋，馬馬虎虎，還算能吃。

　　  另一個豆角炒肉，可就成了黑乎乎的一團，別說給爺爺吃了，就是他自己吃，怕是都得含淚下咽。

　　  司靜航微微一笑，「沒事，熟能生巧，多練練手就好了。」

　　  別的人家裡，都是爸媽教兒子這些生活技能的。

　　  現在老司家只有他們爺倆，可不就得當爺爺的訓練孫子了？

　　  不然將來結了婚，這小子還跟個大少爺似的，這也不會，那也不會，這日子能過好？  

　　  雖然只有一個能吃的菜，但司樂樂靈機一動，把榨菜和即食牛肉拆了，拌在一起，總算是拯救了爺倆的晚飯。

　　  吃完飯，司樂樂去洗碗。

　　  當爺爺的司靜航，悠閒地坐到了窗台前的搖椅上。

　　  可惜啊，這會兒再有隻貓，跳到他膝頭上讓擼，這休閒養老的生活那才算完美呢。

　　  美滋滋地享受著養老生活的司靜航，就聽到了消息提示聲。

　　  他慢悠悠地拿起手機，點開快信。

　　  給他發消息的是隔壁的大鬍子。

　　  「司老先生，我寫了一首曲子，這首曲子是為您寫的，您聽聽，喜不喜歡？」

　　  司靜航沉默了半分多鐘。

　　  身為一個見多識廣，經歷豐富的男人，他還真沒有收到過這樣的禮物。

　　  一首為他個老頭子寫的曲子……

　　  司靜航不由得微笑起來，抬手點開了對方發過來的文件。

　　  吉它聲淙淙響起，開頭的幾小段，還略顯憂鬱悲傷，仿佛秋雨綿綿，陰雲多日，忽然間音調一轉，像是雲開日出，陽光明媚，普照四方，大地上的萬物，都在歡快地吟唱……  

　　  也正是這個時候，吉它樂音里，加入了人聲。

　　  這人聲音色低沉而華麗，哪怕是用手機這種簡陋的錄音，也依然能讓人精神一振，耳目舒適，心情也跟著這人聲吟唱一起飛揚。

　　  還別說！嘿，還真別說！

　　  他這老頭子，收到人生當中第一支為他而寫的曲子，的的確確，真挺好聽的！

　　  他又連著聽了幾遍，這才把自己的感想發了過去。

　　  「謝謝，這曲子我很喜歡！」

　　  兩天後，司靜航再給大鬍子做測試的時候，第一次，沒有檢測出狂人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