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老子現在就能宰了你
小貓的娘陶銀珍正在院子裡洗衣服，小貓高高興興地跑回來，一把拉住她的手，「娘，跟我來。」
陶銀珍正忙著幹活兒，甩開他的手，「窩裡有半個紅薯，你吃了就去打水洗腳睡覺。」
小貓看了周圍一眼，壓低嗓音興奮地道：「娘，我有比紅薯更好吃的東西，你跟我來。」
小貓微微露出油紙包裹一角，陶銀珍一怔，頓時沉下眼，揪住他耳朵，「你偷錢去買東西了？」
小貓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掙的。」
「你掙的？」陶銀珍一臉不信，「再敢胡說，我就把你皮扒了，咱們窮是窮，不能沒有骨氣，做偷雞摸狗的事情，跟你爹一樣就是一個廢物！」
林田村不比有家村，可以開墾，這多少畝地就是多少畝地，產出的那些糧食上交糧稅之後，家裡的男人若是不想辦法搞點外快，開春就只能吃了上頓沒有下頓。
這種艱苦的日子，能不欠債就不錯了，陶銀珍根本不會相信，有人會給錢請一個半大的小屁孩幹活。
小貓看陶銀珍去拿竹條要揍他，連忙跑進屋，陶銀珍更怒了，「好小子，你居然還敢跑！」
小貓進了屋，立馬把油紙包打開，伸出手拿起米糕，如視珍寶地放到陶銀珍面前，「娘，真的不騙你，這是隔壁村白夫人給我們吃的米糕，我又花兩文錢特意給你買的。」
他得意地道，「兩文錢是我摘桑果掙的，白夫人收桑果，收毛櫻桃我，收刺莓，明天我還去，我還能掙銅錢。」
陶銀珍對上他滿心歡喜的目光，得知原委，心口一松，又心疼地問：「這白夫人心也太黑了吧，一塊兒米糕要兩文錢？」又不著聲色地試探小貓，「你出去一天，該不會就掙了兩文錢買了一塊兒米糕吧。」
小貓立馬興奮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錢袋，「我掙了二十五文！兩文買米糕了，還有一竹籃桑果送白夫人了，白夫人真是太好了，她還給了我這個錢袋，不僅香香的，上面還有一朵菊花，特別特別好看，錢都給娘買饅頭，咱們天天吃白面饅頭。」
山里漢子去鎮上打工一天，能得二十五文錢都算多的了。
很多店免費用人，就管一頓飯，還有很多人掙著搶著要去做。
小貓居然掙到了二十五文錢，陶銀珍驚呆了。
她偷摸藏起來的幾個銅板，竟然還沒有小貓今天掙的多。
她顫著手接過小貓遞過來的錢袋，絲滑的布料攤在她粗糙全是繭子的手裡，看著上面栩栩如生的花朵，陶銀珍再一次受到了心靈震撼。
就這一個小小的錢袋，憑它著料子這繡工，至少也能值好幾文錢。
隔壁村的女人，這是過的什麼神仙日子！
她眼底閃過羨慕，又拿起錢袋深吸了一口氣，果然很香。
小貓一籃子桑果換來的，簡直太值了。
陶銀珍高興地將錢袋收進懷裡，摸了摸小貓的頭，「錢，娘給你收著，等你以後長大了，娶媳婦用。」
家裡的男人沒有指望了，陶銀珍目光落在隔壁村的方向，對小貓道：「白夫人是個好人，明兒，你去多摘桑果給白夫人，少要點銅板也沒有關係，一定要讓白夫人喜歡你。」
隔壁村白夫人，她聽人八卦的時候耳聞過，聽說是隔壁村里最受尊敬的存在，陽大人都要給幾分薄面，若是小貓能入白夫人的眼，那就一輩子都有依仗了。
小貓想起白夫人美麗的臉，漂亮的院子，就自卑地道：「我也想讓白夫人喜歡我，但我太髒了，衣服太破了，還光著腳，白夫人應該不會喜歡我。」
他這句話就像一把尖銳的刀子刺進了陶銀珍的心臟，她難過的紅著眼眶，摟住小貓道：「等下次趕集，娘給你買衣服，給你買鞋子，咱們不髒，一定能讓白夫人喜歡你的。」
小貓眼露欣喜，「真的嗎？」
「嗯，娘不騙你。」
「那買了衣服，鞋子，還能買饅頭嗎？我答應了要請隔壁村的小孩們吃饅頭，要不是他們帶我去見白夫人，我也賺不到銅錢。」
陶銀珍剛要點頭，房間門一把被人推開，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臉頰通紅，滿身酒氣，目光落到桌上與周圍格格不入的精緻米糕，一把走過去，當著孩子的面兒，抓起來就往嘴裡塞。
小貓扯住任水興的胳膊，著急地道：「這是我給娘的，這是我掙的米糕，你憑什麼吃！」
他小胳膊小腿，怎麼阻擋的了任水興。
他兩大口吃完米糕，兇狠的目光落下，陶銀珍連忙擋在小貓身前，「啪」一下，陶銀珍就狠狠地挨了一耳光。
陶銀珍耳鳴眼花，猛地倒在地上。
任水興還覺得不解氣，一腳又幾腳，激烈地踹在陶銀珍瘦弱的身體上，「你們都是老子的，老子吃一塊兒米糕怎麼了！老子不光要吃，老子還要打死你。」
小貓哭喊阻攔著，「爹，不要啊！」
任水興勾起陰沉地笑意，比畜生還不如，又一巴掌狠扇在小貓臉上，「記住，老子是你爹，你他媽要是敢不孝敬老子，老子現在就能宰了你。」
小貓鼻血都被打出來了，細嫩的臉頰高高腫起，陶銀珍費力爬起來，抱住小貓，輕聲安慰道：「小貓，別怕，沒事的，沒事啊.」
他們的模樣越可憐，小貓的眼神越氣憤，任水興被酒精支配的腦子就越興奮，下手越是兇狠，揪著陶銀珍的頭髮，不停地往牆上猛砸。
肆意欺凌弱者，帶來的強烈快感，能讓他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帝，無所不能，無所不懼。
陶銀珍已經習以為常了，知曉自己反抗沒有用，反倒會讓任水興更興奮，一聲不吭，儘量讓自己笑出來，想讓小貓沒有那麼害怕。
幸好任水興喝大了，打累了，便把陶銀珍往地上一丟，往她胸口摸去。
陶銀珍捂住他突然摸到的錢袋，終於哭出來，「這錢你不能拿走！這是小貓的錢！」
任水興又給了她一拳，陶銀珍被打中眼睛，徹底不動彈了。
小貓搖著陶銀珍的身體，哭的撕心裂肺，整個村子聽見，卻習以為常地當耳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