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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彼得觸電般地往後倒退三步。

　　  梅林也明顯地呆了一瞬，他被彼得的反應搞糊塗了。剛才，他好像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梅林認真地回憶了三秒，將剛剛說出口的話每一個字都重新揣摩一次，最終確定，他確實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啊？

　　  但是……

　　  梅林又看了小蜘蛛彼得一眼。

　　  那位年僅十四歲的少年低著頭，將蜘蛛戰衣的頭罩套在了自己腦袋上，按住收縮按鈕，就將自己的表情徹底掩蓋在三角眼的頭套下了。他咳嗽一聲，聲音還是透出了一點緊張感來：「好……呃，好的。我知道了，那個……謝謝……」

　　  結結巴巴得好像舌頭打結了。

　　  梅林凝視著彼得好一會兒，梅林擁有「可以看透世界」的千里眼，但這雙眼睛，比起另外兩個同為冠位魔術師的同僚而言，可以說是有點丟人了。比如說，雖然梅林明明已經看到了面罩下面紅耳赤的彼得，卻依然難以理解對方的心情。

　　  不過——

　　  其實這樣也很不錯啊。

　　  這就是人類，即便是掌握了「現在」大部分情況的梅林，也很難推測出下一刻會發生怎樣的未來——  

　　  人類就是這樣。

　　  複雜到迷人。

　　  迷人到令他沉醉。

　　  「梅林？」

　　  梅林伸出手，才想起來，面對已經套好頭套的彼得是不可能摸得到柔軟的小短髮的。他遺憾地嘖了一聲，將手放下，重新攏入袖子裡：「走。」

　　  彼得往前邁了一大步。

　　  但下一秒，他似乎又覺得這一大步距離梅林太近了，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我們去哪裡？」

　　  「那當然是……」梅林在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他在可疑賣關子。但和之前的急躁不同，現在的小蜘蛛俠彼得表現的非常沉穩，似乎下一秒世界毀滅也不能再讓他產生一點表情的變化了。他的這種反應讓梅林相當失落，啊，明明是可愛的小孩子，為什麼不能表現得活潑一點呢？

　　  「……去想辦法解決掉多瑪姆了。」

　　  話題回到正事上，彼得也嚴肅起來：「我應該做什麼？呃，不是，我是說，我們能夠做什麼？」他說完這句話，對上梅林似笑非笑的深紫色眼睛，瞬間又改口：

　　  「梅林先生，我能幫助你嗎？」

　　  「恐怕是……不能。」  

　　  面對彼得那張就連頭套都遮掩不住的委屈臉，梅林沒心沒肺地笑出了聲。他伸出手，像是逗貓一樣地撓了撓彼得的下巴：「……真可愛。」

　　  彼得瞪了梅林一眼。

　　  「我沒有騙你，黑暗大君多瑪姆曾經拋棄過自己的肉身，投身於黑暗世界。他是不死不滅的，並且了擁有非常強大的魔法。即便是我……即便是我們，也無法打敗多瑪姆。」梅林補充說，「別這樣看我，我說的是實話，你、托尼、甚至包括我也無法打敗多瑪姆。」

　　  但彼得對這個結論很質疑。

　　  他皺著眉頭，像是一個對世界產生了疑問的小孩子般問梅林，就像是對方否定了他心中的超級大英雄一樣不高興：「你也不行嗎？」

　　  他說的是，你也不行嗎？

　　  但那個語氣反而是像是在質問：

　　  ——你怎麼可能做不到呢？

　　  這個小鬼……梅林思維停頓了一會兒，很長時間都沒有將後面的想法整理出一節有邏輯性的言語來。有那麼一瞬間，梅林想起了阿爾托莉雅，他的第一位學生，對自己將會遭受的命運一無所知的少女也曾用這樣的信任的目光注視著他，那些光彩最終消失不見了。  

　　  ——變成了更渾濁，但也更堅固的東西。

　　  這一星半點的相似性，讓梅林覺得自己的內心都變得柔軟了幾分，原本譏笑對方天真的言語最終也沒有說出口。而且，彼得的質疑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畢竟——梅林也在質問自己——他真的打不過黑暗大君多瑪姆嗎？

　　  梅林將所有的已知信息全部對比了一遍，驚訝地發覺，自己的贏面竟然很大。多瑪姆的大部分能力梅林都已經親身體會過一次了。而梅林的能力……嘖，至少大半部分他還沒有動用。

　　  一位近乎永生，近乎全知的魔術師。

　　  誰都不知道他藏了多少後手。

　　  哇！梅林幾乎是非常驚奇地想，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強啊。嘖嘖嘖，真不愧是他自己了，就像是一隻藏滿了過冬時期要啃的栗子的小松鼠，當冬天真的要到來時，驚覺庫存已經遠遠大於所需了呢。

　　  不過——

　　  梅林摸了摸自己少的可憐的感情庫存，果斷放棄了和多瑪姆正面對抗的想法。況且，情況還遠遠沒有糟糕到那種境地。

　　  「很遺憾，我可不是英雄。比起自己加入戰場，我更喜歡能夠在一旁守護戰場。」面對彼得陡然失望的臉，梅林狡猾地對他眨眨眼，「不過，我覺得我也不算是一無是處的，最起碼……」  

　　  梅林板著臉。

　　  但下一秒，他就破功了。梅林笑起來的時候，真的仿佛春天來臨百花盛開一樣明媚，還帶著一點孩子般的稚氣。或者說，花之魔術師就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孩：「最起碼，我還是能找得到能解決掉這個問題的超級英雄。」

　　  「他是誰？」

　　  「這個啊……」梅林回過頭，再度眺望一眼遠方，整塊大地上都焚燒起大火，天空遍布著各種奇怪形狀的「天體」，宛如小孩子胡亂塗抹過的畫布，充滿了怪誕的幻想，「我想想，你大概可以叫他，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