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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大概是，不計其數？

　　  古一法師也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過於嚴厲了，她緩和了聲音：「就算有些誤會，認認真真地解釋清楚不好嗎？」

　　  梅林沒說話。

　　  他當然知道古一法師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為了梅林自己好。但是，但是……梅林自己也說不清，這到底是夢魘的天性之一，還是他只是單純地期盼，真相能到來的更晚一點點……就像是他見到卡西利亞斯時，第一反應總是先逃再說。

　　  比如說，縱然梅林明知道，卡西利亞斯行走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他卻仍然希望對方的「夢」能做的久一點，再久一點點，而不是梅林親手將其終結。

　　  而且斯特蘭奇那個……

　　  他該怎麼說？

　　  咳咳，斯特蘭奇，其實他梅林剛剛說過了，他根本不會有事啊？你看，現在梅林確實是屁事沒有。而且，之前梅林也完全沒有想到斯特蘭奇你反應會這麼大……對，你剛剛還衝著他發誓，就算是梅林死掉你也不會對他流一滴眼淚的？

　　  ……有點想死。

　　  縱然是本質非人類，自己無法產生實際感情的梅林，也能篤定斯特蘭奇聽到這番話，產生的情緒絕對不是「麼麼噠我理解你我們和好如初」……說實話，梅林自己都覺得，他好像有點欠打了。  

　　  古一法師努力說服梅林：「如果逃避能解決問題，那你逃避到天荒地老，我也不會介意。但事實是……別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了，梅林。」

　　  「我哪裡有後悔了。」

　　  像是後悔這麼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內涵有人性的感情，他怎麼可能感受得到。

　　  然而，面對梅林的死不承認，古一法師只是用略帶沉痛的眼神看著梅林。她嘆了一口氣，提起了一個名字：「……阿爾托莉雅。」

　　  梅林的呼吸就是一頓。

　　  後悔嗎？

　　  有罪惡感嗎？

　　  看見自己侍奉的王……不，應該是從小看到大的少女，最終走入那樣的結局……怎麼可能不後悔，怎麼可能不背負罪惡感？畢竟，從最初的最初，阿爾托莉雅就是梅林和烏瑟王共同構建的必然悲劇。但如果承認了這一點，如果認可了這一點……

　　  ……那梅林還是沒有人類感情的異類嗎？

　　  梅林對此感到茫然。

　　  他本能地反駁古一法師的話，然而說出口，就連梅林自己都覺得軟弱無力：「……那是不一樣的。」

　　  古一法師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梅林，單純的目光里似乎已經傳達了很多言語了。古一法師也不說話，她只是壓住梅林的肩膀，強迫他轉過頭，看向身後。  

　　  斯特蘭奇就站在梅林身後。

　　  這位剛剛完成了幾乎不可能的偉業的英雄，怔然地注視著這個白色捲髮，時時刻刻腳下都有繁花盛開的超級混蛋大騙子，就像是在注視一場不願醒來的夢境。

　　  天空開始淅瀝瀝地下雨了。

　　  第66章

　　  如果時間能重來的話……

　　  梅林想, 他一定走的當機立斷, 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蹦躂個十幾年，直到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時再去面對斯特蘭奇。

　　  那個時候，斯特蘭奇應該年齡也大（？）了，性格也沉穩（？？？）了，該放下的激烈情緒，也如同激盪過的河床, 只剩下一片仿佛蜿蜒到天之邊界的平和泥沙。

　　  啥？

　　  你說鋼鐵俠就不是這樣的？

　　  抱歉, 梅林他聽不見。

　　  梅林認真地思考了兩分鐘, 現在再跑還來得及嗎？

　　  「嘩啦嘩啦。」

　　  斯特蘭奇還沒什麼反應，懸空斗篷已經情緒激烈地飛了過來。它圍繞著梅林轉悠了一圈又一圈，小心翼翼地用紅色領子抱住了梅林：哦, 是實心的。  

　　  是實心的梅林！

　　  是活的！實心的！會動的！還有溫度的梅林！

　　  懸空斗篷瞬間就開心了, 它開心地表現就是圍著梅林瘋狂亂舞, 然後再抱住梅林的頭, 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緊接著就——

　　  啪！啪！啪！

　　  連著抽了梅林三個巴掌(￣ε(#￣)☆>￣￣<

　　  梅林：「……」

　　  梅林：「我去, 為什麼連個斗篷都敢抽我耳光？！這個世界也太奇怪了？站住, 別跑，你憑什麼打我啊！」雖然梅林某方面挺「生冷不忌」的, 但他絕對沒有饑渴到連一件斗篷都渣的程度啊！

　　  懸空斗篷在空中躲了兩圈，連忙趴在奇異博士斯特蘭奇的背上不動了。然而梅林剎車不及, 腳下一滑, 直接往斯特蘭奇的方向摔過去——

　　  斯特蘭奇扶住了梅林。

　　  嗯,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緒呢？梅林困惑地想，他品嘗過人類很多種不同的感情，雖然人類自身習慣將感情分類，諸如高興悲傷痛苦羞恥愛戀之類的不同類別，但就算是人類定義為同一種感情的情緒，在梅林品嘗來，仍然是不同的。  

　　  現在梅林就有這種感覺——

　　  他好像一頭栽進了泡芙的奶油芯里，渾身被甜膩的奶油包裹了，但低頭添一口，喔嚯，這奶油竟然該死的苦，苦苦苦，為什麼會這麼苦？

　　  如果不是品嘗人類情緒的，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舌頭，否則的話，梅林大概會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都吐出來。

　　  所以說，斯特蘭奇這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梅林感覺到自己被斯特蘭奇扶了起來，嗯，這個舉動在人類世界裡通常是友好的表現，而梅林剛才嘗到的感情……嗯，雖然梅林自己也搞不明白這應該算是哪一種感情，但應該……不是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