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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手,她提的...她說的很清楚,這種感情上不了台面,學生時代談談就算了,以後...還是要回歸正常生活,她還說她外公外婆對她很好,讓我不要再糾纏她。」
夏夜蟬鳴叫聲不斷,時不時墜下幾隻砸在陽台的玻璃上,明明已經快要死了,卻仍舊翅膀亂震,分不清是掙扎還是留戀。
商楠擰著眉頭,原來是這樣...難怪每回提到冉寧她都這麼抗拒,這些話對於一個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孩子來說,的確是太重了,這等於是在最好的年紀,給了她當頭一棒,妥妥地be。
有那麼一個瞬間,商楠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碎了,似乎從前認識的陸迢,並不是真正的她,至少不是完整的她——
而現在...眼前的這個,一身驕傲被打碎的人,才是真正的她。
「所以...你說她還喜歡我,根本不可能。」
抬腳踢了下桌腿兒,陸迢平靜的語氣中全是自嘲「你不知道我高中的時候,臉皮有多厚,人家不搭理我,我也不走,就賴在她身邊晃悠,現在想想,她當時肯定煩透了吧。」
「怎麼會?你別妄自菲薄。」商楠頓了頓,說「她看起來...不像那樣的人?會不會其中有什麼誤會?」
「能什麼誤會?」陸迢扯了下嘴角「你才見過她兩面,了解她多少。」
「既然這樣,那她幹嘛不結婚?」
「在相親了...人家剛博士畢業,現在正準備留院,估計等定下來,就快了吧,她這個人做事,向來很有規劃。」
陸迢喝光剩下的汽水,朝商楠抬抬眼——
「早點休息吧,睡了。」
她背著身子躺下,臉幾乎和牆快要貼在一起,那種壓抑的氣氛,叫人喘不過氣,本就不大的屋子,被擠得更小。
商楠撓了撓眉心,若有所思片刻——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直覺跟專業素質告訴我,最起碼那姑娘心裡還有你,至少在乎你。」
話落,陸迢睜開眼睛,米白色的牆紙映入眼帘——
分手後,陸迢陷入一個怪圈裡,越不想想她,就越想她,好在那時候訓練緊張,不是這個考核就是那個測試,她每天不要命似的把自己練到半死,晚上一沾枕頭就著,分毫私人的時間都不留給自己。
完全可以說是密集繁重的專業訓練,拯救了她。
只是被性子被這麼一磨,少了開朗,多了沉穩,跟高中比變化是挺大。
她沉默著,沉默地回想從前過往——
自己性子急,又愛玩,別人一拱立馬就要往上沖,那是個大晴天,自己又和人比滑板,好長好長的台階,自己也慌,都做好要摔的準備了,冉寧突然出現,叫住了自己——
「你上次問的題,拿過來我給你講。」
「現在嗎?」
陸迢記得很清楚,自己問完那三個字後,冉寧很生氣,她雖然不愛笑,平常待人也冷冰冰的,但卻很少有真生氣的時候,那次自己能感覺到,她是真的很不高興了。
「你愛聽不聽。」
「哎!我聽我聽!你等等我——」
自己屁顛兒屁顛兒地追過去,那是第一次,滑板都不要了。
那之後,每次自己有危險動作,冉寧就會出現。
睡不著了...陸迢翻了個身,跳下床來。
「哎——不是睡覺嗎?你幹嘛去?」
「九點睡什麼覺,有毛病啊。」
嘭的一聲甩門而出。
原地站著的商楠,一臉莫名其妙——
「炮仗吧你...到底誰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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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班,冉寧剛在更衣室換完衣服,攏著頭髮簡單紮成一個低馬尾垂在腦後,沒有花里胡哨的裝飾,純黑的頭繩跟頭髮融為一體,一用就是多年。
正往外走手機就響了,是外婆打來的,問她這星期回不回來?
冉寧都忙暈了,早把之前答應要回家的事兒忘了,要不是外婆打電話來問,她連今天幾號都不知道。
「下星期吧,這星期恐怕來不及。」
倆個老人家也忙碌了一輩子,自然十分體諒,沒說什麼,只叮囑了幾句注意身體就掛斷了電話,倒是冉寧...心裡過意不去,打開某寶尋思先買些補品,等下星期回家再一起帶過去。
電梯下到一樓,她都走過去了,又折返回來——
「劉姐。」
「咦?冉醫生下班啦?」
「嗯,下班了。」
冉寧把手機調到支付頁面「那個劉姐...十二床病人欠費多少?」
「十二床...我查查昂——」劉姐帶著眼鏡,看電腦的時候總縮著下巴,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帳單頁面就跳了出來「2300。」
「開單子吧,我先給她交了。」
「你給她交?」劉姐詫異道。
「她媽媽去打工了,估計得過一段時間才回來。」
「那也不能你給她交啊,這個東西不能讓你個人承擔的。」
冉寧把手機伸過窗口「沒關係的,等孩子媽媽回來再說吧。」
「唉...」劉姐一邊打單子,一邊嘆氣「別說你還沒轉正呢,就算轉正了,工資獎金全加起來又能有幾個錢,不是我非要把人想得太壞,我在繳費處待了快十年,什麼沒見過,你這樣幫...幫不完的。」
...
剛剛出來還沒雨,走到一半開始下雨,冉寧連星期幾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看天氣預報,自然是沒帶傘,很快淋濕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