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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有點摸不准,想到她是學心理的,又怕被她套進去,一下就急了——
「你有話就說,笑什麼?!」
「我笑了嗎?」商楠攏著拳,放在嘴邊清了下嗓子,眉眼板正繃緊,霍然嚴肅起來「說實話昂...陸迢不是我的菜,但是——」
白黎剛放下的心,瞬間又被提起來——
「但是什麼?」
「我也有私心。」
商楠架起胳膊,手掌托著下巴,略微眯起的眼睛無知無覺泛出一抹柔光——
「我就想看看,愛情到底什麼樣兒?」
白黎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咯噔一聲,此時此刻竟然無措起來,呆呆的望著商楠,好半天兒,才像蹦豆子似的,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往外冒——
「這麼想知道,自己談一個唄。」
商楠手還托著下巴,眼睛卻徹底閉上了,懶意洋洋的說「算了...麻煩,我這輩子是不指望了,能看看別人的,也挺好。」
「聽你這話,看來有故事啊。」
商楠忍俊不禁,笑容更甚,又看著白黎笑了好一陣兒,才慢慢移開腦袋,轉而望著角落裡那盆快要枯死的綠蘿——
「我哪有故事,我就是個看客。」
...
...
周一上班,白黎訂了杯奶茶,三行大備註——
不要珍珠椰果!!
不要珍珠椰果!!
不要珍珠椰果!!
剛到中午的點,白黎連午飯帶奶茶,一塊拎進值班室。
「噗嘶噗嘶~~」
冉寧都不用抬頭,光聽聲音就知道是白黎,手上還在打字,嘴角便漾開笑容——
「進來啊,你搞什麼怪。」
白黎聞聲,乖乖進去,挨著冉寧坐下來。
「不是說要出去吃嗎?怎麼訂外賣了?」冉寧問。
「就..突然...不想出去吃了。」
白黎拖長腔調,身子微微向旁邊歪,有點沒骨頭兒的挨著冉寧。
「怎麼了?」冉寧聲音輕柔「怎麼這麼沒精神?」
冉寧哪都好,就是有事喜歡憋心裡,白黎聽她這麼問自己,拉著凳子又往近湊了些。
經過兩天兩夜的思想鬥爭,白黎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冉寧交代清楚,畢竟這是她和陸迢的事,把當事人蒙在鼓裡,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冉寧...」
「嗯?」
「那個...陸迢來找過我。」
「哦。」
白黎:「???」這麼淡定!
冉寧剛剛沒過腦子,那聲哦完全是條件反射,半秒都沒到,瞬間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
白黎:「我說陸迢來找我了。」
就說不能這麼淡定,這會兒表情才對嘛。
冉寧心尖猛地一縮「她找你幹嘛?」
「還能幹嘛,不就是為你...你最近都不理她,她一著急不就來問我。」
「她問你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問你最近好不好?醫院裡是不是有什麼事?但是!」白黎突然一個急剎車「你放心,我什麼都沒跟她說。」
「....真的?」
白黎眼睛睜的滾圓,黑眼珠多過白眼仁「那必須的啊!」
說完,目光避開冉寧。
又握起小拳頭,朝冉寧的肩膀碰了碰「我是誰啊,出了名的嘴嚴,我跟你可是一條心!我一個字都沒跟陸迢說,相信我。」
完事,把手裡的奶茶推了過去——
「請你喝奶茶,沒珍珠椰果。」
冉寧看了看被強行塞進手的奶茶,又看了看眼神飄忽不定的白黎,嘴角微微抽動 「我謝謝你。」
「不謝不謝~」白黎揪了揪嘴「麼麼...走了昂!」
一出值班室,白黎連忙呼了呼胸口...
「我不要你覺得,只要我覺得我沒說,那我就沒說,再說了,以後她倆真的和好了,那我可是一等功!大功臣啊我,這叫義氣,對對對,就是這樣。」
...
...
八月的燥意,炙烤著年輕人的心。
陸迢抱著腿坐在欄杆上,怔怔的望著天邊,直到雲月融合,最後一抹白晝也消散而去。
夏夜的熱浪,裹著淡淡的青草味,一遍又一遍撫過清雋臉龐。
直到幾聲狗吠,才將飄遠的思緒拉回。
陸迢低著頭,眉間的皺橫慢慢撫平,那雙慣於寡淡的眼睛,終於有了不一樣的神采,在黑夜中發光發亮。
她抬頭,朝剛剛傳來狗吠的地方看去,嘴角噙著笑,這麼多年了...自己總算看到希望,陸迢以為這些年的沉澱,自己早該變成鋼筋鐵骨,不說刀槍不入,至少也是水滴不穿,卻不想,被白黎一句話,就破了防。
『冉寧她也很愛你。』
平地驚雷,在心底炸開,直到現在餘波也尚未停歇。
選擇了這個職業,陸迢早把生死置之度外,這些年出過無數次任務,真要論輕鬆,沒有過一件,但論危險,卻是樁樁件件,最危險的時刻,她犧牲的準備都做好了。
自以為看淡生死,就能無所畏懼,沒承想還是俗人一個。
這些年,把自己封閉起來,絕口不提以前的事,私下底卻不知道偷偷想過多少次,往前倒幾年,午夜夢回...自己都能把自己想哭,然後第二天再裝成沒事人。
說實話,真沒想過還能再遇見她,那天在診室,她推門進來,一開口,自己就呆住了,那聲音就算化成灰,自己也能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