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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後,陸迢看手機,是她媽。
她把電話用脖子夾住,騰出兩隻手,給冉寧擦頭髮。
「嗯,行..知道了。」
剛掛斷,冉寧就仰頭,急忙問道:「羅院長說什麼?」
「沒什麼,我姥姥來了,讓我明天回家吃飯。」
冉寧沒見過陸迢的姥姥,一時間腦子裡對不上號,只閃過羅院長的臉,再皺紋多點。
夜深,兩人蓋一張被子,冉寧喜歡枕在陸迢的肩窩,這個地方又軟又暖。
「我姥姥和我媽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姥姥比較猛。」
「?」
「你見過抽菸喝酒燙頭的老太太嗎?」
「你又逗我?」
「我沒逗你,真的,我姥姥賊能喝酒,而且年輕那陣兒煙不離手,後來年紀大了,被我媽訓的現在已經戒菸了。」
「羅院長還訓你姥姥呢?」
陸迢眉眼調笑,語調溫柔,言辭輕快「一家人,也不算訓,愛之深責之切嘛。」
說完,親了親冉寧的額頭——
「要是有一天,我媽訓你,你會跑嗎?」
「跑去哪兒?」
「跑...讓我找不見的地方。」
冉寧本來枕在她的肩窩,聽到這兒,忽然就撐起了身子——
「你是不安了嗎?」
「有點吧...」
陸迢拉住冉寧的手,胸口倏地一重——
「我不會跑,我會躲你懷裡,讓羅院長多訓你一點。」
「好,安心了。」
——
人常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
陸迢她姥爺走的那年,正好七十三。
雖然姥爺不在了,但飯桌上也還是盛了姥爺的飯。
老太太有習慣吃飯喜歡喝點酒。
「八十多了,您當您還小呢,喝什麼酒呀,給您倒杯茶,我這兒有大紅袍。」羅玉書說。
「我不要~」老太太捂著杯子「市面上哪有真的大紅袍,都是假的,我就喝我的酒,黃酒怕什麼,老家人喝了一輩子,不照樣活到九十九,趕緊去給我燙了拿過來。」
羅玉書拗不過老太太,只能把酒拿過來。
今天人齊,老太太高興,挨個都上了酒,說這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陸國洲酒量不行,喝一點就上頭,陸迢沒量...這點就隨他。
其實父女兩挺像的,早些年陸國洲還沒發福的時候,兩人更像,尤其是下巴頜兒...都跟鉛筆刀削出來的一樣。
她爸比較嚴肅,陸迢相對羅玉書,也比較怕她爸,但她爸又怕她媽。
她們家的生物鏈,屬於一物降一物。
飯吃一半,陸迢手機響了。
她看了眼,去臥室接。
老太太眯眼一瞧,立馬心裡就有了話,等陸迢接完電話回來,摸摸她的頭,笑說道——
「對象啊?」
陸迢一怔「不是,隊裡的。」
「嗐,跟姥姥有什麼不好意思說,有對象就有唄,有照片嗎?讓姥姥看看...長得好不好。」
陸迢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沒想的老太太會問,不過剛剛的電話真是隊裡的。
「呃...姥姥...」
「媽,吃飯吧,別光喝酒,喝多了您又不舒服。」羅玉書把話接過來打斷。
老太太哼了聲——
「你就會說我,天天忙,忙的家都不著,孩子的大事情,你關心了多少,我說你們夫妻倆啊——」
「媽!」
老太太立馬擺手——
「得得得...我不問了,反正啊...這輩子我能管的也就是你爸,剩下的沒一個省心的。」
飯後,陸國洲喝多了,臉紅脖子粗的看人都重影,回屋立馬躺倒。
老太太撇撇嘴「喝的還沒我多呢~」
...
晚上的時候,陸迢陪老太太看完天氣預報,等老太太進屋睡覺後,她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
敲了敲書房的門。
「進。」
「媽。」
羅玉書在處理工作,鼻樑上架著一副老花鏡。
陸迢把牛奶放桌上,轉身關門,但人沒走,站在羅玉書身後,目光若有所思。
良久後——
「媽,我有事想和你說。」
「我現在很忙。」
「就兩分鐘。」
「一分鐘也不行,你不要在這兒耽誤我的時間,我每一秒鐘都很重要。」
羅玉書筆頭不停,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陸迢抱著胳膊,在原地站了會兒——
「好,你忙吧。」
人出去後,羅玉書停下筆,本子上的字龍飛鳳舞,她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等出去看時,陸迢已經走了。
羅玉書摘下眼鏡...不由地蹙起眉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唉.....」
——
還在做夢,冉寧就覺得懷裡鑽進來個人,熟悉的氣息,若有似無的親她,她就跟著迷迷糊糊的回應。
一瞬間酥麻的感覺襲來。
就在快要清醒時候,這種感覺忽然消失,陸迢一手捋著她的胳膊,一手掖好被子,沒幾下就把人又哄睡過去。
陸迢失眠,睡不著。
看著懷的熟睡的人,她心裡發燙,從來沒有哪一刻,會讓自己想要流淚,那種說不出來哪裡難過,可就是委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