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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我這邊說,你聽著就好。」小葵兒坐到榻旁,細聲慢語道:「你如今大概也不會關注江湖之事,早在六陽門統合豫章之前,門主呂豐陽便早已想要染指南疆了,所圖非它,無非甯王墓罷了。」
「甯王墓?!」白仙塵吃了一驚,她成日躲在閨房,卻也從走南闖北的父親那兒得知過「甯王」之名。
世人皆知南疆人自閉排外拒絕大行商道,知他們以大小部族分成一灘散沙,知他們貧窮落後風俗古怪猶如蠻荒,卻鮮有人知,曾有一位統合了南疆神權與王權的尊王,一度將南疆古國帶上強盛的至高點。
據南疆傳言,甯王少時英武,南征北伐所向披靡,周邊各國為其俯首甘為臣下,其人更是天賦異稟,於武道已至臻境,甚至能自創種種神功堪稱當世武道魁首,這般世所罕有的風流人物,哪怕時至今日在南疆也能瞧見原住民家中供奉他的神位,對南疆人而言,大概甯王更似被神話了的某種精神或是象徵,甚至還有信徒以巫蠱之術試圖喚回甯王神靈。
只是,白仙塵有些不確定:「甯王……真的存在過麼?」
「雖比不得傳說那般宛若天人,但肯定是存在過的。」小竹兒半道截了話茬,爭先搶答:「否則哪來的王墓地圖?如今呂豐陽已經在籌備掘墓之事,想來再過一陣子就該出發了。」
白仙塵抿著嘴唇,緊皺眉頭不知在思索什麼:「到時候你們跟著去嗎?那……我與古聞道去麼?」
「自然都得去的。」不等白仙塵再問,小竹兒笑著又道:「南疆自古就有巫蠱之術,巫術不可考,蠱術倒是真有,想那甯王墓必是九死一生。」
白仙塵臉色煞白,呆愣愣望著一臉輕鬆自在的小竹兒不知該說什麼好。
小葵兒道:「以下小竹兒說的,要破除墓中煞氣,必須得要一對童男童女,但我們既不會放你們的血,也不會挖你們的心肝,還請白姑娘莫要太擔心了。」
其實白仙塵原本還沒想過放血挖心的事,如此一來怎得反倒更擔心了呢?——不過這一解釋,白仙塵倒是明白了,原來六陽門需要她與古聞道,全是小竹兒這位風水「大師」的餿主意!
聽小葵兒一口氣出賣了自己,小竹兒悲憤交加卻又自覺打不過盲眼女孩,只得悶悶生氣。
白仙塵憋了又憋,終忍不住出言抱怨:「你們兩個不就是童男童女嘛,何必再尋我與古聞道呢。」
小竹兒、小葵兒聞言,臉上同時翹起神秘莫測的微笑,卻是誰也沒有回答她,只是招呼小廝將白仙塵背回去——就……就這樣?
直至白仙塵回到自家牢籠,尚且還不能回神,那兩個小孩子究竟是什麼來路?帶她過去不會就是講幾句話那麼簡單吧?
白仙塵曉得自己不是什麼聰明人,百思不得其解,便也懶得去解,乾脆躺倒下來拋開那些煩心事情呼呼大睡。
半夜時分,白仙塵覺得身體似在被人用力搖晃,自睡夢中清醒過來,嘴巴卻猛然被人捂住!
白仙塵驚懼的睜大眼睛,待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的臉孔,不覺又流露驚喜之色——她不會是在做夢吧?為何古聞道會出現在她的籠子裡?
「別出聲。」古聞道豎起食指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才緩緩鬆了白仙塵的嘴:「我來救你出去。」
白仙塵探頭看去,只見古聞道與自己的牢籠竟然都是敞開著的!——也不知古聞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撬開鐵鎖!
「你對我仗義,我也不會拋下你不管的,跟我走,我們一同逃出去。」古聞道朝白仙塵一笑,拉著她就要離開這處監牢,不曾想白仙塵竟不挪步子,只是皺著眉頭瞅著古聞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古聞道大皺眉頭:「趕緊的,否則被捉到了後果不堪設想,難不成你還想留下來受折磨嗎?」
白仙塵張了張嘴,終於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般低聲嘆道:「古聞道,你走吧,我不走了。」
古聞道瞠目結舌,問其緣由,白仙塵便將從小竹兒、小葵兒處打聽來的事與古聞道簡略的述說了一遍。
古聞道嘿嘿冷笑:「那就更得走了,六陽門是什麼德行你還不知道麼?我們陪他們去探墓就是給他們打頭開道踩機關的,他們死不死我不知道,我們是死定了,你還真聽了那個『大師』的鬼話?」
白仙塵搖頭:「我知道的,但……那個『大師』既然如此安排了,我們若走了,就一定還會再抓來別的童男童女,我不忍心讓別人替我受罪……」
古聞道有些惱怒:「你是不是傻啊!別人怎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你自己不願走,是不是還想勸我也別走了?」
白仙塵再度搖頭:「我若留下了,就可以勸他們莫要抓你回來,或是勸『大師』改改說辭,就我一個童女,『辟煞氣』說不定也是夠用的……」
「你——」古聞道被這腦迴路異常的小姑娘氣得無話可說,迫於時間緊急也只得摔袖離去。
白仙塵心中糾結,看著古聞道走遠,便自己給自己關好了籠子上好鐵鎖。
然而不久,原本安靜的院子外頭卻是火光大作,有呼喊聲、犬吠聲、兵鐵聲紛紛傳來,驚得白仙塵滿面惶恐,心頭不住祈禱古聞道平安無事。
可事與願違,沒過多久便見兩個漢子提著渾身是血的古聞道回了小院,隨手就將男孩重又丟回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