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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姑娘,老身說的是……」
「柳紅嫣是吧。」翡翠適應了陽光,嘴角挑起的笑意毫不掩飾那份嘲諷:「我聽說了,膽敢剝下許三虎少爺一身人皮的小姑娘,傳聞生得極美,也難怪樓主待她有些不同。」
被戳中心底痛處,許娘臉上笑容再也繃不住的垮塌下來,聲音也不似先前一般熱切了:「姑娘明鑑,老身前來投靠確如姑娘所想,是為報殺子之仇,同樣也是擔心翡翠姑娘。」
「免了吧。」翡翠笑道:「樓主想要看戲該當隨了樓主心愿,咱們做下人的,讓樓主舒心安心方是本分。」
許娘冷笑道:「如此,倒是老奴杞人憂天了,這會兒便該告辭了。」
「許管事當真忙碌,就連進屋喝杯茶水的時間都沒有。」翡翠這般客氣的說著,卻並沒有將許娘讓進屋子的動作,反倒接著連又道:「許管事慢走,我手頭還有公文,這便不送了。」
許娘由冬藏扶著起身,行禮過後便即告退,瞧著冬藏憤憤不平的背影,翡翠嗤笑回屋,立時便有探子將柳紅嫣今日所作所為事無巨細前來稟告。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翡翠雖不曾將柳紅嫣那等跳樑小丑放在眼裡,但也絕不至於如那些盲目自大的傻子般輕忽了敵手。
樓中四大丫鬟為樓主信賴掌有實權,可不是許娘那種只會溜須拍馬的廢物能比,四人看著位高權重卻隨時要接受下頭人挑戰,一旦落敗身死,手中權柄便要移交她人,故而四人哪個不是屍山血海里拼殺出來的?
暗獄所出的弟子會被加以分派,經過歷練後自然都是四人的候選,可如今倒好,一個初出茅廬的丫頭片子,竟然也敢來挑釁翡翠這頭巨獸了。
本還以為此人背後定有哪位管事助力,一查之下更叫人大失所望,非但無根無底,還與許娘這等狠角色結了怨,也不知樓主是如何想的,還當真同意了此等作死行徑。
「是了。」翡翠窩進床榻上再度蜷起了身體,略作思索便即猜出了樓主心意,想來暗獄削下的那一刀還不能令那些個不安分的真正肉痛吧。
「姑娘。」另有眼線前來稟報:「樓主那邊已定下了題目。」
「嗯。」翡翠眯起眼睛,在黑暗中猶如一隻成形的貓妖:「說來聽聽,樓主大人又有何古怪點子。」
線人笑道:「今月,六陽門得到了一份南疆古國的王墓地圖,樓主大人想要以此為題——此消息還未正式通告,柳紅嫣該當不知,不如姑娘先行出動,咱們先一步趕到南疆也能先一步奪得地圖。」
「奪什麼奪,趕什麼趕。」翡翠不耐煩道,一想到要去南疆那般苦哈哈的蠻域,便覺渾身無力:「你去多布置一些人手,日夜輪流將蘇城給看好咯,一見到柳紅嫣便即殺了了事。」
線人瞠目結舌,原以為一門心思全在奪取地圖上,未曾想到還有此等捷徑能走。
「去吧。」翡翠擺了擺示意來人退下,繼而又道:「待樓主什麼時候準備南行,再來向我稟告。」
樓主不坐鎮蘇城,好端端的怎會南行?——線人只覺莫名其妙,然而沒過幾天當真得知了樓主微服南行的秘聞。
第三十六章:
以命搏殺向來不是「花紅柳綠」的傳統,暗獄看似一個讓弟子彼此廝殺的角斗場,但內里有多少陰謀詭計著實數不過來,而奪位之事亦是如此,往往不會以簡單的決鬥了事。
不久,花海棠果真宣布了這次的題目,確是得到南疆古國的王墓地圖,然而讓人費解的是,接受比試的雙方卻都不曾有所動作,那位柳紅嫣甚至還有閒暇功夫常往樓主身邊跑,也不知到了這般要命關頭,那些個溜須拍馬還有什麼作用。
翡翠對柳紅嫣行徑頗為詫異,那個姑娘怕還真是個聰明的,也不知是否已然得知了她這邊的布置,想來樓主出行在即,要再想牢牢看住這個女人也不再似如今這般容易了。
想了想,翡翠終究還是整理衣衫妝容,打算與那女人正式見上一面。
聞聽柳紅嫣又去了花海棠跟前賣乖,翡翠便也跟著前往,來到樓主屋前,翡翠先行阻止丫鬟通報,站在廊外細細聽了一會兒,方才由著丫鬟行其本分,得到樓主召見便即恭敬入內。
翡翠進屋臉上笑容可掬,果見花海棠下手一位絕美女子正似嘴巴抹了蜜糖,與樓主滔滔不絕侃著大山,雖是些無意義的家長里短,但也不難聽出這女人頗有見地,與尋常剛出暗獄未經世事的二愣子並不相同。
「樓主。」翡翠行過大禮,便將目光轉向了柳紅嫣,臉上露出吃驚模樣:「這位該是柳姑娘吧,怎得還未啟程?」
柳紅嫣目光望向翡翠時流露一絲懼意,繼而低下腦袋並不應答,顯得頗為怯懦——這倒正與許娘形容一般無二。
正逢莫芸入內,為三人端來點心茶水,轉頭瞧見柳紅嫣又在樓主這邊無禮放肆,不禁皺起眉頭,只是剛要退下,卻被花海棠叫住,再度問出了那個送命題:「莫芸,你這時再仔細瞧瞧,我與柳紅嫣究竟誰更好看?」
莫芸有些絕望,惱恨的瞪了眼作為禍事源頭的柳紅嫣,心口卻莫名一跳,忽而覺有什麼……但在這個女人面前,莫芸著實不願見她小人得志的模樣,口中立即答道:「自是樓主您更貌美。」
柳紅嫣神情沮喪不住唉聲嘆氣,翡翠則是捂嘴輕笑,惹得屋內服侍的丫鬟們也跟著發笑,歡快融洽的氣氛使得室內暖洋洋的,然而花海棠神情卻不知何故一片漠然,使得溫暖空氣立時降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