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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嘞,您才想起來呢!——丫鬟歪著腦袋,一臉純真的思考著新任小管事柳紅嫣的智商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來,把吃的給我。」柳紅嫣雙手接過食盒,便朝房門處努嘴道:「你去將同門眾位姐姐們盡數喚來。」
清秀丫鬟撇了撇嘴應諾去了,出門一轉頭便來到了冬藏的居所。
「她想見所有同門?」冬藏皺眉問道。
「是。」清秀丫鬟躬身作答。
「就沒有想要提審刺客,或者拉攏誰,再或者……」
小丫鬟搖頭道:「別的奴婢也不知曉,但奴婢這些天服侍著柳姑娘,她的確沒有什麼動靜。」
冬藏低下腦袋深深思索,口中遲疑道:「就聽她的吧,去將眾位同門召集起來。」
頓了頓,冬藏又道:「再多喚幾個丫頭,你一個人怕要跑斷了腿,一會兒,我與你們一同面見柳姑娘。」
清秀丫鬟答應著去了,不過多時,冬藏與幾個丫頭便領著十數人到了柳紅嫣房間——那原本該是冬藏的房間。
一、二、三……八、九、十——柳紅嫣坐在炕上,目光掃過一張張狐疑或冷漠的臉孔,如此看來同門的人數總共卻只有十人,甚至還不及她臨時湊出來的逃命小隊,也難怪前些時候殺了兩個會惹得許娘如此不快。
柳紅嫣心中這般想著,嘴上卻一刻不停的巧舌如簧,一口一個「師姐」與那些個女孩兒們不住寒暄,也有意無意的打聽起來每個人背景武功。
冬藏在側冷眼旁觀,已經無力去心疼地上那張被踩出幾個漆黑腳印的心愛毛毯了,腦中不住思忖著柳紅嫣這回又打著什麼鬼主意?
是在得意洋洋炫耀著自己的「管事」身份麼?——冬藏微微搖頭,否定了這個可笑的假設,對於這個慣於暗地裡捅刀子的詭詐女人,她實在不敢再有半分輕視之心。
卻見柳紅嫣一頓嘮嗑,也不知怎麼的,話題便自然而然轉到了武功上頭,緊跟著便開始撒嬌央求眾位門人傳授她這個「師妹」些許武藝。
眾人雖不情願,到底礙於她「管事」的虎皮,終究還是點頭應承下來,接下來便是一場或口述、或比劃、或演練的武學盛宴了。
內容對於冬藏而言自是枯燥乏味,卻還得硬著頭皮在旁熬著,時不時也需要指揮丫鬟僕從端茶送水、挪這搬那,瞧這陣仗簡直是要將她的房間都給拆了。
只見屋內物件一會兒砸碎一個花瓶,一會兒折斷一根桌腳,冬藏憋得滿肚子火氣,總覺得自己或許是考慮太多了,而柳紅嫣的心思可能也十分單純——這TM就是在報復啊!
說真的,柳紅嫣若真想學武,也不至於讓眾位同門一一演練拿手功夫,自個兒卻在旁邊一動不動,且不說這成百上千的招式任誰也記不住,就是學武又豈是靠死記硬背的?
而這副做作姿態,若不是想一口氣吃成胖子的愚人,便是個心胸狹隘的蠢材,不論如何,這樣的小動作真是……夠白痴的。
感受到柳紅嫣悄悄投來又轉瞬即逝的得逞目光,冬藏心中冷笑,卻不動聲色的保持著恭敬姿態侍立在側。
待到柳紅嫣學武乏了,眾位同門找准了機會拜別而去,時間也差不多到了飯點。
冬藏招呼著早已準備好吃食的丫頭們進來服侍,柳紅嫣幾度瞧看冬藏臉色,也不知想瞧出些什麼來,最後也只能蒙著腦袋大快朵頤。
這筆帳咱們以後再算——冬藏在袖中捏緊了拳頭,招奴喚婢背過身去的剎那目光變得極是陰冷,腦中則在盤算思量。
柳紅嫣此番目的暫且算是對冬藏的挑釁,多半也是在宣洩心中的不滿,大概她自己也意識到了吧,她頂著的管事身份不過是沒有實權的虛銜,手底下不說僕從打手,就是個奴婢丫頭都不聽使喚。
而領頭丫鬟一職位獨有的與許娘通信的特權,在她手上也成了十足的笑話,說到底她們這些人是出不了暗獄的,那麼充當信使的奴才是將信件送到了許娘那兒,還是送來冬藏這裡,卻又不是柳紅嫣這個根基未穩的二傻子能做主了?
如此想著,冬藏也不再懊惱了,嘴角剛剛翹起笑意,卻被一聲驚呼嚇了一跳。
「對了!」
冬藏皺眉望向一驚一乍的柳紅嫣,卻見那鋪上的二傻子喃喃自語著:「這麼多天不下炕了,是不是也該松松筋骨了?不然又得胖了……」
媽耶,你才想起來呢!——冬藏仰天長嘆已然無力吐槽,心頭也不禁有些動搖,總覺得將這個女人視為大敵是種莫名的恥辱。
洗手淨面梳頭更衣,柳紅嫣幾天下來終於首次下炕,一動起身子骨頭都在「喀喀」作響,待得準備完畢,便攜著隨侍的清秀小丫鬟作飯後散步。
小丫鬟與冬藏在視線相交間微微點頭,便即乖巧的摻著柳紅嫣胳膊,隨著主子在幽暗的走廊里緩步慢行。
主僕兩人說說笑笑有問有答,小丫鬟臉上頗有些稚嫩靦腆,言行舉止卻大方得體,顯是精心教導過的,柳紅嫣看著喜歡,委婉的提出要丫頭夜裡過來給她暖被窩,果不其然被丫頭同樣委婉的拒絕了。
柳紅嫣有些傷懷的嘆了口氣,忽而在一間屋前駐足停留,兩個守門見到來人是新任的管事丫鬟,立即跪拜行禮,柳紅嫣對於虛禮似不甚在乎,大咧咧扣響房門,也不等主人出聲便徑直入內。
這裡……這裡是!——小丫頭瞧得目瞪口呆,一時愣在了原地,也不知是否該跟著一同進去,正自躊躇間,柳紅嫣卻善解人意的回頭道了聲:「你便在門口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