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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鄉間的百姓,有白府的下人,連白三爺、白四爺也在其中,就看見兩個凶神惡煞的漢子一左一右拽著個矮墩墩、老鼠須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來,一把將那矮男人丟在廳堂中央。
「白總管!」白二爺這才認出那鼻青臉腫的中年人,吃驚道:「誰把你打成這樣?」
惡漢也不理會白二爺,只向柳紅嫣抱拳稟告:「柳姑娘,我們聽您吩咐假意搜查,果真發現這人鬼鬼祟祟的要從後門逃出去。」
「不是我,我沒下毒啊……」白福白總管此刻已是氣若遊絲,說話的聲音里都帶上了些許哭腔。
「下毒?下什麼毒?」柳紅嫣好奇發問。
白福聞言反倒一怔,身子傾斜間一部以紅繩紮成卷的藍皮小簿便自懷中掉落出來。
不等白福反應,在旁的惡漢立時眼疾手快奪過簿子,雙手捧著奉給高居上座的柳紅嫣。
柳紅嫣接過簿子,一目十行迅速翻閱間,臉上露出極為難懂的怪異笑容……
第八十章:
鄉下地方本就不大,街坊四鄰也都認識,一點點風吹草動似乎都能迅速傳開,更何況是素有名望的白家出了大事。
聞聽是路見不平的女俠為白小姐申冤,眾鄉民也都熱情高漲、摩肩接踵挨著聚在白家大院中瞧熱鬧,白二爺只得讓家丁僕從給鄉里年邁德高的老人看座上茶,又親自招呼鄉親忙得焦頭爛額,真如過節一般。
院中一派喧囂熱鬧,倒是未有半點觸動二層屋閣內的紅衣女子,柳紅嫣安安靜靜、斜斜坐著,手掌托著下巴、手肘撐著案幾、合著眼睛呼吸悠長,好像是……睡著了?
白仙塵在房中來回踱步,時不時湊到窗邊瞧一眼院子裡的情形,唯恐被人看見便又迅速縮回腦袋,心中不知為何越發忐忑不安。
「喂!」忍不住跑到柳紅嫣身邊,輕輕搖晃女人的臂膀,白仙塵睜眼瞧著柳紅嫣長長睫毛好像蝴蝶翅膀打了打顫,一雙鳳眸緩緩睜開與她四目相對,表情頗有些怒其不爭的無奈。
「你能不能淡定一些。」柳紅嫣嘆了口氣,重又閉上眼睛:「本以為自南疆古墓那等鬼門關走了一遭,怎麼說你都該更加穩重成熟,怎得沒有半點長進?」
白仙塵噘了噘嘴,很想詢問她究竟自那本小簿子上發現了什麼,卻又被嗆得不知是否要開口,又氣又急小臉蛋便泛起兩團紅暈。
「小屁孩,你有什麼好生氣的?」柳紅嫣睜開原本微眯的眼睛,拿手掐了掐白仙塵鼓起的臉頰,感受到滑嫩觸覺手感甚佳,唇邊便止不住溢出笑容:「是好是壞都有我給你做主,你瞎操心什麼?」
白仙塵輕輕咬著嘴唇,像是預感到了什麼突然開口懇求道:「不論結果如何,你能不能放過母……白夫人?」
柳紅嫣眯起眸子,笑著避過話題:「走吧,想來人也差不多齊了。」
柳紅嫣握著白仙塵手掌離開樓屋,下樓梯時先後遇到前來回稟的自家僕從,與受白二爺之命急急忙忙來恭請柳紅嫣的白府下人。
一行人幾步來到喧囂鬧騰的外院,白二爺見正主來了,沖家丁連使眼色,自有下人扯著嗓門讓下頭鄉民稍稍安靜,將所有人目光盡數投向立於堂屋門口的柳紅嫣。
柳紅嫣接過僕從遞來的藍皮簿子,展開後卻沖白二爺招手笑道:「這東西是自你們白府管家身上搜出來的,由我來讀有失公正,還是讓二老爺念給大伙兒聽吧。」
白二爺瞅著柳紅嫣一雙眯起的眼眸,心中不覺有些打鼓,上前接過簿子翻開來好奇打量,只瞧了一眼臉上就露出震驚之色——那竟是白老爺生前留下的日記!
那手指捻了口水翻動書頁,日記是從今年開始記錄的,上頭零零碎碎寫了不少東西,有些關乎百家商貿狀況外人難以得知,理應做不得假。
期間,白老爺時常提及自己身體每況日下、唯恐活不長久,也常有對家人兄弟與女兒白仙塵的不舍,還有對往事的追憶與對亡妻的眷戀。
白二爺一頓,發現新的一頁書脊里側有撕扯的痕跡,不禁心生懷疑抬眼去瞧柳紅嫣。
卻發現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只顧著揉亂白仙塵頭髮,再理好,再揉亂,好像小孩子沒道理的胡亂玩耍,顯得幼稚可笑。
白二爺嘆了口氣重又低頭看簿,瞧著痕跡不算太新,想來柳紅嫣就是有什麼想法,如此短的時間裡也做不得手腳。
繼續翻頁往下讀,白老爺似乎也聽到了關乎「養女」一事的流言蜚語,在日記里明確記下白仙塵就是他的親生女兒,並想在日後尋得時機向眾人呈明,也不知是為給愛女正名,還是事實如此。
再後來白老爺病情加重,書中落下的文字似遺言般囑咐發現這本日記的人,若他不幸生死定要將日記交給白二爺,並囑託白家善待愛女白仙塵,為她尋個本分老實的好人家,並將良田錢財分出部分作為嫁妝等等。
「二老爺,是什麼情況您倒是說話呀!」
鄉人憋不住好奇起鬨催促,白二爺臉孔一陣青紅,想到白家對白仙塵一個小孩子做的那些事,嗓子隱隱有些發乾發澀。
忽而想起什麼,白二爺眯眼望向一直默不作聲的白夫人,果真見她表情怨毒,立時貫通了事情的原委。
強壓下心中驚怒,白二爺鐵青著面孔與眾人明明白白講述了一遍白老爺的日記,並信誓旦旦的保證日記真實可靠,確實是白老爺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