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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嫣眯起眸子,冰冷目光掃過室內各異面容,深吸口氣屏住呼吸,學著翡翠的姿態將自己隱匿進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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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被周圍一張張焦急、惶恐、絕望的表情所感染,從不知道憂愁滋味、又向來神經大條的白仙塵此刻竟也緊張到呼吸困難。
白仙塵緊緊跟著古聞道,與這位唯一信得過的好友相互結伴,見吳老道在墓室上上下下好一番查看卻沒個結果,一顆滿懷期冀的心也漸漸沉到了谷底。
「吳……吳先生?這裡莫非沒有暗道?」
強壓之下,眾人神經變得有些過敏,而見吳老道卻哈哈大笑起來,語氣平靜道:「何必要找什麼暗道,咱們衝出去就是了!」
古聞道只覺這老頭子定是被逼到犯了病,剛才那些人沖得出去是因為屍鬼還未完全脫離束縛,又由於呂豐陽尚在不遠處可以互為照應,如今他們孤立無援一旦開啟鐵門就要面臨成堆屍海,衝出去豈非找死?
也有人見吳老道面色篤定,心花怒放道:「吳先生可是想到該如何避過屍鬼?大伙兒能否活命,可得仰仗吳先生您老人家了!」
吳老道捻著鬍鬚,笑容深不可測,白仙塵見狀信心大增,扯著古聞道衣袖,給了男孩兒一個鼓勵的眼神,古聞道卻不大相信這混跡江湖的老油子,只是在旁默然瞧著一言不發。
只見,吳老道又從行囊中掏出了新的寶貝,那是一個漆黑的瓦罐,如此笨重的傢伙老頭兒卻堅持將它帶在身上,顯然是有些名堂的。
周遭眾人皆是一臉好奇,呂一抱拳請教:「吳先生,敢問此為何物?」
吳老道故作神秘的抬起一根手指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小心翼翼掰開泥封著的瓦罐蓋頭,本以為裡頭會是硫磺之類的藥物,不曾想,沖鼻而出的竟是一股血腥味!
「這,這是……血?」
「是黑狗血。」見眾人懷疑神情,吳老道正色道:「你們可莫要小瞧這黑狗血,這可是極好的辟邪之物,我早料到古墓中或許會有此等活屍,故而早就備下了。」
眾人默不作聲,吳老道心頭冷笑也不解釋,只是脫下自己外套塞入罈子浸了浸,重新取出來時,原本藍褐色的衣衫已成一片暗紅。
看著吳老道毫不在乎的將沾滿腥臭的衣衫披回身上,眾人唯恐不大的罈子里的黑狗血被別人用完,也不管有用沒用,紛紛爭搶著要往身上塗抹這辟邪良藥。
呂一見狀,也知他們這些人要是沖不出去就只能活生生困死在這間墓室里,便即取來剩餘的黑狗血分予給眾人。
原本還在猶豫遲疑的古聞道,見眾人都在爭先恐的或脫下外衣遞給呂一,或雙手鞠捧等待血液倒入掌中,便也急急忙忙擠上前來要分一杯羹。
呂一雖瞧不上白仙塵與古聞道這兩個拖油瓶,但小竹兒、小葵兒卻是師尊的貴客,看在那兩人份上便往兩個小孩兒手中多倒了一些,令他們去分給小竹兒、小葵兒。
古聞道只當不知,學著眾人姿態將血液盡數抹在身上臉上頭上,半點不願留給不相干的人,不安的心情也猶如得護身符,總算舒暢許多。
白仙塵唯恐灑了血液,忙奔至小竹兒、小葵兒身邊,不料兩人此番竟都報了必死決心,搖頭拒絕了白仙塵的好意,小竹兒虛弱道:「師娘誒,我知道你心善,但你看我這樣子……眼下怕是活不成了,小葵兒向來衷心定是要陪著我的,這也是命,命里註定咱們是要交代在這裡,也就不必再暴遣天物了……」
小葵兒猶豫神情轉瞬即逝,同樣在旁連連附和,無論白仙塵如何勸說,拒絕態度依然堅決,古聞道見此瞧不慣這份扭捏做作,沒好氣的連聲催促白仙塵快些給自己抹上。
一時別無它法,白仙塵只得聽從眾人所言,顫顫抬手剛要將血澆在腦袋上,猛覺手掌一痛,身子隨著一股力道側偏,傾斜的姿勢加上散開的雙掌,將唯一的救命稻草盡都傾灑在了地上——!?
這變故來得太過突然,白仙塵先是愣怔當場,扭頭望向故意拍翻自己手掌的柳紅嫣,頭腦一片空白:「你……為什……」
白仙塵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哽咽,發現憤怒的極點不是拳打腳踢,卻是萬般委屈,是了,古聞道說的總是沒錯的,她老是得罪這小心眼的女人,這時總算糟到報復了……或許,這也是小竹兒說的命吧?死在南疆,這就是女孩的宿命……
「你……過來。」柳紅嫣語氣彆扭僵硬,鐵青著面孔將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摟進懷中,匡住女孩兒的右手小臂卻被小野馬的利齒狠狠咬住,吃痛之下不禁輕聲悶哼。
「撒口!」墓室被火把燒得悶熱,柳紅嫣先前撩起了臂上袖管,如今毫無遮擋直疼得齜牙咧嘴,抬起拳頭狠狠砸落,待落在白仙塵腦袋瓜上,卻又成了無可奈何的小小敲打。
白仙塵更是加重了咬合力不願鬆口,卻發現背後的壞女人再也沒有敲打自己,只是默然受著……哼!想來她也一定覺得自己這是罪有應得吧。
撒夠了氣,白仙塵抹去淚水仔細觀察自己的成果,壞女人小臂上的皮膚被咬痕擠出一塊深暗色的淤青。
「哼,這下我們兩清了!」白仙塵一矮身掙出柳紅嫣臂彎,沖那面無表情的壞女人捏著鼻子做了個鬼臉。
也正是此刻,眾人多多少少也都已經抹上了黑狗血做好了一切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