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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仙塵默然無語,柳紅嫣則強撐著要重新點燃不慎熄滅的火把。
白仙塵仰望天頂厚厚的石板,長長嘆道:「就算我們躲過屍鬼也得要死,誰知道腳下這團東西是什麼毒物,呀!她向我從小腿爬上來了!」
「安靜點。」柳紅嫣沒好氣道,隨即點燃了火把。
將光束往四下一照,白仙塵吃驚的發現,距離他們不遠處的牆壁竟洞開著一個黑漆漆的口子,似還有一條通道正隱匿其中,在絕境裡通向唯一的生路!
「這怎麼可能?來得時候分明沒有看到呀,為什麼……」白仙塵又驚又喜的望著柳紅嫣:「這個洞以剛才的視角根本看不到啊,你是怎麼知道的?你看東西能轉彎嗎?」
「崖邊留有新的刮痕,是吳老道的鐵勾爪,崖內又無新添屍骨,裡頭定有些貓膩,這不是一看就知道的事情麼?」
不知道啊!看多少遍都不知道啊!——白仙塵十四年人生首度懷疑自我,莫非她真的太笨了?不能吧?不能吧!?
「發什麼呆,扶著我走。」
白仙塵癟著嘴答應一聲,摻住柳紅嫣一同鑽進了這處新的暗道……
第五十九章:
呂一穿著鱷魚鎧,天然的軟甲從脖子一直包裹到了小腿,只需守住頭臉,刀槍斧琢皆無作用,毒血飛濺竟也洞穿不得,著實是件無與倫比的神物!
仗著鎧甲之堅,呂一當先打頭與為數不多的門人結成劍陣,一時倒也抵住了屍鬼猛攻,將之巧妙拒開。
「呂師兄!我們回去吧!墓室里畢竟安全!我們等待師尊來救,是再穩妥不過了!」
「等師尊?你是想等死麼!?」呂一瞪紅了眼睛,心底隱隱早已又了預感,若師尊真能來救,便不會任由屍群肆虐,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一定生了何種意外……
頓了頓,呂一吼道:「不許退,我們往前沖,姓吳的既然敢向前走,那必定是有活路的,我們跟著過去!」
此時此刻,沒有什麼能比「有活路」更振奮人心的了。
眾人鼓足精神隨呂一一同奮力前行,一路且戰且走,呂一驚喜的發現一旦衝破了墓室門前的包圍圈,屍鬼的數量便驟然減少,後方有除呂一外武功最高的幾名弟子壓陣,前頭三三兩兩零星的屍鬼也多少顯得漫不經心。
呂一精神大振,呼喚眾人更快前沖,終於破出宛如地獄的甬道,尋著吳老道、呂豐陽等人蹤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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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還沒死?
一位渾身灼傷的六陽門弟子被兩名屍鬼架了起來,如待牲口般拖著前行。
——這群怪物……為什麼……不吃了我?
疑惑充斥著他昏沉遲鈍的腦子,就那麼渾渾噩噩的,走向未知的死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覺察一陣猛烈衝擊砸得胸骨都快碎裂,他發現自己被屍鬼丟在了地上,震痛感已然不算什麼,反倒是冰涼的地面還讓他感到舒適一些。
腦袋像是壓了百斤重量,又被外力拉扯生生拎起,他艱難的抬起眼皮,發現自己又被帶回了那間滿是財寶的墓室,一具神情古怪的活屍正蹲在他的面前,拽著他的頭髮似在打量他的模樣。
「打量模樣……呵呵,這怎麼可能?」男人有些好笑的嘀咕:「那可是死了幾百年的屍鬼啊……」
像是想要盡力理解他的言語,面前屍鬼歪著腦袋神情呆傻凝滯——卻又忽而嘴角上揚,略顯生疏的扯起一個詭異之極的笑容。
他想,一定是自己疼出了幻覺,卻見面前屍鬼抬起一隻失了拇指的手掌在他面前輕輕搖晃。
男人悚然變色,哪怕是先前與屍鬼正面搏鬥也未有此刻這般驚心動魄——這頭屍鬼竟是先前棺中死屍!?它……它這又是什麼意思?莫非還想討回丟失的扳指?
想起自己曾跨進棺材內,連同扳指割下了這頭屍鬼的拇指,也難怪屍鬼沒有立刻要他性命,但這世上還有更荒唐的事麼?
仿佛並不滿意男人此刻的表情,屍鬼將他的腦袋拎向側面,男人這才發現,尚有許多同門兄弟也都如自己這般被屍鬼所擒,丟在地上沒有半分反抗之力。
「你想……做什麼?」
那屍鬼招了招手,便另有屍鬼聽話上前,拖著一人來到它的面前。
「王……師兄……」
男人才認出眼前同門,便見王師兄身子劇烈震顫,像是渾身血液都要被抽上頭頂,身體肌肉不自然的鼓盪抖動起來……
「殺了我……師弟……快殺了我……」
「王師兄……」
需得多麼痛苦才能一心求死?男人只看到那斷指屍鬼將手掌按在王師兄頭頂,很快就將整具鮮活□□抽空成為乾癟的骨骸!
「你……怪物……怪物!」望著王師兄薄薄一層皺巴巴的皮囊包裹著骨骸、形成的怪異屍體,男人控制不住想要歇斯底里,卻只能發出乾澀沙啞的低喃。
將用完的屍體隨手丟在地面如棄敝履,屍鬼又招來一人,將先前噩夢重又上演。
「啊!啊——!!」男人掙扎著想要逃離,想要離那怪物越遠越好,卻從身後被別的屍鬼死死按住,好似故意要他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熟識的友人在他面前恐懼哭嚎,終又全部化為乾癟的屍骸。
「不……不……已經夠了……已經……夠了……」
師兄們絕望的聲音還在他耳邊揮之不去,痛到極點從而瞪出的血紅眸子,七竅流血的可怖臉龐仿佛依然都在眼前,一遍、一遍、一遍的重演,反反覆覆折磨著他幾近崩潰的神經。